番外:处处吻
有些情感,润物无声,便如她眼角的泪,轻轻垂落,滑过他被汗浸润的额角,融为一体,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又一滴泪滚落唇角,是梅黄雨细的时节里,降的第一滴雨,如甘霖般被他咽下。
很久之前,他与舒窈初次约会,那日电影散场,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他明明拿来了伞,却与她在雨中接吻。
因为这个潮湿的吻,从此往后,他人生中的每一场雨,李行都会想起她。
魂牵梦萦般,念念不忘。
尤其异国相隔的那些年,书信太漫长,一下雨,思念就犹如潮水,忽涌而至,他会想念她,会握着几寸照片,聆听着雨声,情难自禁地独自抚慰自己。再拿起那封印有大小姐唇印的信封,轻轻吻了上去。
薄薄一张纸,满满一页字。一字复一句,承载太多情。
他还记挂她眉梢落雨的模样,这滴泪也是雨,是她湿漉漉的灵魂。
——也令他想起那场未尽的雨里,让他渴尘万斛的吻。
他忽觉口渴万分,想与她灵魂交枕而眠。
温热的呼吸如羽毛滑过李行的脸庞,细微的痒与扑面而来的暖香,令他不禁屏住呼吸,他忽然急不可耐地去期许,她给予他的第一个吻会落在何处。
是额,是鼻,还是他被眼罩遮闭的双目,又或是因干渴而微微张开的唇。
都不是,有什么坏心的小家伙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随后柔软的舌卷了上来,像在品尝蛋糕的尖顶,若即若离地舔吮而过,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喉结滚动,又被她不听话的牙齿故意刮过,细密的刺疼让他喘息出声。
“bb……”
而后是她得逞的坏笑:“不喜欢吗?”
怎会不喜欢,简直喜欢得要命,他胸膛震动,心脏狂跳,她每一个举动都在冲刷着他快要破碎的理智。
舒窈抬起头,红润饱满的唇沿着他秀致的眉骨作画,细细勾勒出他藏在眼罩之下,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欲望。
“还想我亲哪儿?”
时近时远,似有若无的呼吸在他耳畔,衬衣的扣子早已被解开,那双轻柔的手,慢慢地贴合在他起伏的腹肌处,缓缓向上,在胸膛处打着圈儿。
好不容易得来的长假,舒窈涂上了心心念念许久的美甲,尖尖的指甲像猫儿的爪子,滑过他胸口,轻轻揪住凸起的一点。
有点儿疼,又有点痒。但更多是细碎的快感。
他抬手去抓她作乱的手,却听咔嚓一声,手腕处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
“上当了!”接着是咯咯的笑声:“罪犯被阿sir抓住喽。”
泛着银光的手铐卡住他修长有力的手。
下一瞬,他的下巴被捏住,温热的香气又凑近了:“李行,要乖乖听阿sir的话。”
明知她在刻意挑逗,李行却只能忍了又忍,他绷紧全身,如枯木盼望春雨,行动不得的他,只能伸舌舔过干燥的唇瓣,盼望着甘露降临。
他用压抑的嗓音低低喊着她的名字:“窈窈。”
“嗯?”
“bb。”黑布之下,俊隽的眉眼写满欲色,他近乎喘出的气声:“吻我。”
哪里都好,只求能消减一分难耐的燥热。
“喂喂喂,好大胆的罪犯!”舒窈望着李行,漆黑的眼罩遮住他的双目,她明明看不清,却直觉他一定在看她,隔着眼罩,她似乎依旧能感觉得到那道火热的视线。
火星子般灼烧着她。
连心都变得柔软。
她看向他清俊面容,黑布遮目,他伸舌舔舐着薄而锋利的唇,仿佛在故意引诱她,一个男人也能活色生香。
“好你个死衰仔!”舒窈脸也泛起热浪,玫瑰一片胭脂红,轻哼一句:“竟敢勾引阿sir!”
“你说,阿sir该怎么罚你呢?”一阵香风,“啪”的一声,轻飘飘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不疼,更似挑逗。
“说话!”舒窈满腹不满,又拍拍他的脸,看一滴隐忍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你平时不是满嘴骚话,今天当哑巴了?”
“今天不是大小姐的主场,大小姐要玩我,我怎敢多话——”他也闷声笑了。
他极爱在床上喊她大小姐,最初二人势同水火,针锋相对,他叫她一声大小姐,不过是以下犯上的欺辱,到了后头又成了专程挑弄于她的情趣,只爱看她面颊羞红,一双琉璃珠做的眼装腔作势瞪着他。
而今兜兜转转许些年,她再不是当年龙头之女,他再喊这一句大小姐,声音低又低,要轻些再轻些,要字里藏情,眼中脉脉,温柔缱绻,声回百转,喊她一声——
大小姐……大小姐……
她又想起爹地伏诛之时,他那句,大小姐永远是我的大小姐。
我的大小姐……
再多的情话,却不比这句,那么动听。
衬衫扣子解了,但她坏心眼的把领带留下了,巴掌一落,她便用力一把拽起领带,迫使着男人扬起头颅,她用手指自下而上,点了点凸起的喉结,继而划过他锋利的下颌,捏住下巴。
“那你想让我怎么玩你?”弯一弯红唇,是挑逗的语气。
“吻我一下,让大小姐随便玩。”
“求我!”尽管这些年,她在外人眼里早已能独当一面,已由当初“外强中干”到如今“说一不二”,但到了他跟前,她还是那幅未长大的样子,一句话便得意洋洋,抬一抬下巴,永远骄傲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模样。
李行很喜欢她这样,这些年舒窈成长的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本就是一块璞玉,稍经打磨就大放异彩,熟人再见,都夸她变化大,好懂事,真能干。
但爱总是忍不住心疼,不看浮云名头,功高几何,只想知道她今天过得累不累,吃得好不好,明日有雨要打伞,天冷降温要加衣,绕过再多关子,最末也只想屏住呼吸再问一问,问她今夜几时睡……梦里可有他?
她为心中“赎罪”二字付出多少,难言,难说。但至少在他面前,他真切地希望,舒窈不必长大,不必懂事,不必收敛锋芒,永远张扬热烈,一切都是从前模样。
最纯粹,最恣意,最自由,只做自己,已经足够。
于是他甘之如饴,为她弯腰低头,不过一声求你。
嗓音还透着干涸的沙哑性感,两个字绕过舌尖,说得千回百转,要与午夜电台男低音决一胜负。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随着更浓洌的香气钻入鼻腔,他终于得偿所愿。
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丁香一尾小舌要与他玩捉迷藏,钻进唇齿,你来你往,你躲我藏,灵巧一尾舌,滑过他的牙齿,溜进他的唇瓣,想抓住她吮一吮,至少需要十年道行。恰巧李行修行数年,苦练吻技,为的就是此时此刻,在每一个柔情似水的吻里与她一较高下。
一个吻,成了华山论剑,刀作唇,舌为剑,亲吻化作刀光剑影,谁也不愿甘拜下风,于是他不再遮掩张狂的渴求,贪婪地缠上她的舌,滑溜溜一条鱼,一个不慎,想逃走时却已被他吞入口中,纠着不放,退无可退,忍耐已到极限,只想使出浑身解数,将她降伏。
舒窈被吻得唔唔喘息出不了声,何时起乱了方寸,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要把她压在怀里尽情地吻。
真是个傻女,手铐她哪里扣得住他,不过是百般纵容,随她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