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悔过
事涉一豹一鹤,刘小楼不经禀告就擅自攻庄的罪责便没人再提了,事急从权嘛,谁都知道如果这两位爷出了事是什么后果。从效果来看,刘小楼攻庄及时,的确是有功的,若是再晚一会儿,说不准就会出什么岔子。
因此,杜长老对这起事件的判罚又做了修订,并且是对桂塘黄氏的单方面惩罚,勒令黄氏立刻执行。
头一个,当然是赔付灵石,包括那位仗义出头的好汉在内,黄氏抓来五人,须向每人赔付灵石五十;黄氏诱拐新玄东村黄家二人入庄,向三玄门赔付每人灵石五十。两项相加,总计三百五十块灵石。
其次,是罚村,这是宗门规矩,你抢了别人的子弟,没闹起来啥都好说,可一旦出了问题,就得把弟子赔回去。已经拜入师门的当然不会回去,有悖于师徒伦理,赔回去人家也不会要,这种弟子谁能放心收入门下?因此当然是罚村,把村子给人家赔回去,少则五十户,多则百户。因为黄家没有闹出人命,所以杜长老按低标准处罚,也就是一名弟子五十户,两名弟子百户,五福庄需要赔出个百户人家的村子。
再然后,是宗门处罚,宗门向五福庄拨付的人头贴补,目前是按二十七人算的,每年总计灵石一百零八块、灵米两千零八十斤、五十四坛灵酒、二十四枚灵丹、五百四十两银子,全部停止供给,连停三年。
接着,是赔礼,黄氏自出悔过书一封,由黄侃父子亲自去昭告彰龙山各宗,警示他人,此外,黄徽还要亲上三玄门赔罪。
最后是幽禁,黄侃父子前去昭告之后,自行上太浮金顶,于火心窟禁足,禁足之期,视黄氏认罪情况而定。
杜长老在五福庄前当众做此判罚,然后道:“所幸没有人受大伤,否则就不是灵石灵丹的事了,更不是写个悔过书便可了结的,你们黄氏偷着庆幸吧。”
当然,他说的没有人受伤,是指被黄旭掳来的五个人,尤其是一豹一鹤没有受伤,黄氏这边可就不包括在内了,五福庄门前还躺着一地伤患,杜长老和白长老恨他们给彰龙山惹祸,到现在都没让人去救治。
宣布完后,白长老又给刘小楼开小灶,刘小楼慨然道:“长老放心,我能安抚住的,毕竟是孩子嘛,断然不会给宗门惹来麻烦。我三玄门首当其冲,真有什么麻烦,我宗也是第一个遭殃的。我就是担心黄家,只要他们黄家不出去乱说就好。”
白长老深以为然,为此,他还特意将黄重和黄侃拉到一边开小灶,询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五个人的具体身份。见黄重和黄侃都咬死说这五人是三玄门门人弟子,白长老这才满意点头,又肃然道:“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否则你们黄家就变小宗吧!”
桂塘黄氏眼下是彰龙派内附世家里的头等,属于“大宗”范畴,所谓“变小宗”的意思,就是要对五福庄进行肢解,至少肢解成五支以上,才符合小宗的概念——修士不超过十人,这是最宽容的“变小宗”方法。
还有一种更残酷的“变小宗”之法,那就不好去想象了,一想就不寒而栗的那种,所以白长老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事到如今,黄侃十分惭愧,他向黄重告罪:“老叔,是我惹的祸”
黄重摆了摆手,道:“好在没有死人,这是最大的幸事。赶紧救人吧。”
黄氏族人齐齐动手,救治庄前受伤倒地和被擒拿的一干人等。
黄帘、黄松等人被解开气海后都十分不忿,各自捶胸顿足,议论纷纷。
黄帘向黄重道:“若非三玄门仗着件法宝,战况怎么可能一坏至斯!”
黄松也道:“若是咱们胜了,白长老和杜长老应该会偏向咱们了吧?”
黄重叹了口气:“我在庄子里看见了,我当然知道,若是正常斗法,咱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输给他?可人家有法宝就是有法宝,咱们斗不过就是斗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说的。”
黄任被刘小楼砸了个懵懵懂懂,刚才躺在庄前也没太看清楚,但已经有所怀疑:“两位长老到底在找什么?旭兄弟抓回来的人到底”
黄重喝止他:“不要胡说!”
有人叫道:“老太公快来!”
众人赶过去,却见黄瀚肋下一个深深的疮口,从后背贯通前腹,气海经脉一解,顿时流了一地的血。
“是那具骷髅的骨刺!”黄任叫道。
黄重出手连点他各处要穴,又给他灌了灵丹、抹了伤药,这才将他救转。
黄瀚躺在担架上往庄子里抬,忽然一把抓住黄重的胳膊,脸色煞白,有气无力道:“老太公想办法买法宝”
黄重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问身边人:“黄徽呢?醒转没有?”
管家道:“还没有,大老爷伤得很重。”
黄徽是战到最后的一人,修为也是最高的,因此他受伤也最重,被黄龙剑一剑透心凉。
不过对于修行世家来说,只要救治及时,这种极重的外伤反倒没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气海或者经脉的损伤,甚至是神识上的损伤,那才是最难治愈的。
因此,在虎骨丹和黄氏独有的莲花膏治疗下,七天后,黄徽便能下地行走了,又过了两天,连修为都恢复了一小半。
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当然也就从黄重手上接回了族长之权。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执行杜长老的宗门判罚。
他将黄侃招来,和他商议之后,拟定了一份悔过书。
拟定完毕,黄侃准备让富管家向彰龙派依附各宗传报,黄徽没有同意,他道:“让黄旭去,这样才能显出我们黄氏悔过的诚意,杜长老和白长老都在等着看呢。当时我记得你在场,两位长老怎么说的?你们之后还要上太浮金顶幽闭,是一年还是两年,是五年还是十年,就看你们父子的认罪态度了。”
黄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和旭儿一起去。”
黄徽道:“知耻而后勇,这一次是我们黄氏败了,正因如此,才要更清楚的知道我们这么做的意义,颜面上的折损算不得什么,再过两日,我亲上乌龙山赔罪!”
黄侃万分沉痛:“连累兄长了。”
黄徽道:“是我们黄氏太平得太久了,以至于此不让黄氏变为小宗,这是你我之责!”
黄侃父子携带悔过书启程,先去西边最近的灵溪谢氏。
灵溪谢氏同为彰龙山九世家之一,和桂塘黄氏、鹅羊山臧氏都是头等世家,听说黄侃父子拜庄,连忙热情相迎。
等到把人迎进庄子,一问来意,谢氏就有点懵了。
“认罪?黄兄这是”
“依宗门规矩,受杜长老之意,赴各家各宗认罪,还请子耕兄召集谢氏各房。”
“啊?这怎么说的那就耕读亭?”
“好。”
谢氏一族比桂塘黄氏支脉还多,有七房,依照彰龙山的规矩,但凡在家的修士,都要前来听闻宣罪,事后,谢氏还要写一封书信报知彰龙山,表示听到了,很受震动,一定引以为鉴云云。
于是,由黄侃当着数十谢氏族人的面认罪,自承己过,表示再也不去别家宗门招募子弟了。
谢氏一听,心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跑到别家地盘去招募子弟原本就是遭人恨的事,就看有没有被人发现,被发现后对方有没有实力伸冤报复,如今看来,黄氏是被人家三玄门抓到痛脚了,而且人家三玄门有这份本事伸冤报复。
等黄侃宣读完毕,谢氏族长上来安慰:“有些时候搞错了也在所难免,丁户迁徙、宗族流动,这都很正常”
黄侃忙道:“错了就是错了,还请子耕兄上书时,一定以黄氏为鉴,千万不要有劝解之言。”
谢氏族长愣了:“那么严重吗?”
黄侃拱手:“之后,我父子还要上太浮金顶呈报认罪经过,请子耕兄不要误我,禀告宗门时,也不要为我等开解。”
等黄侃父子离开灵溪后,谢氏立刻吩咐:“来啊,多派人手,打探其中详情,除了招募子弟外,还有什么别的由头。尤其是两家之间,有没有斗过,什么时候打起来的,打到什么地步,都打探清楚花钱!花钱怕什么?这种时候,不要怕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