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3章 红白
第1573章 红白“等下,我捋一捋.”商洛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车队实质上是罗马人的种群?”
“说是种群还真是还真是莫名的精闢。所谓麵包和马戏,麵包是麵包。马戏,就是赛车了。正宗罗马人见面之前都是要先问车队的。”
商洛回头向法厄同问:“你支持哪个队?”
“我不是正宗罗马人还真是对不起了!我不看这些车队,因为你忘了吗?我不能待在屋檐下面!我不能在城里面待太久的。”
“原来你是野人来的.”
“就和野人没有什么区別。做半神就是这么辛苦,就是在像头鹿一样在荒郊野外办这事办那事,一点都閒不下来,忙得要死,还享受不了什么。除了有葡萄汁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你呢?”商洛问维多利亚,“你支持哪个队?”
“我?我支持不了啊.我支持了之后是要打起来的。但你一定要问我支持哪个,我其实支持绿党。”
“所以这四个队,到底是怎么分的?”
“那么,我先问你——听到绿党,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环保?”
“嗯其实沾边了。罗马一般认为红色、白色、蓝色,都是正色。但绿色不是正色,绿色象徵著的是高贵之爱——诚恳、忠诚、典雅、慷慨、勇气,象徵著那些超脱於凡俗的正面情感。我就是绿队的支持者,绿队的標誌是一棵绿色的智慧树。”
【顺便一提,卡里古拉和尼禄,还有许多闪耀群星都支持绿队。】
卡里古拉,公认的暴君。他面容英俊——根据商洛的印象,他长得很像某位维斯特洛的乔佛里大帝。卡里古拉在执政前期距离贤君只差半步,但他执政的后期可以拍出来一部《罗马帝国艷情史》。
尼禄,全名尼禄·克劳狄乌斯·愷撒·杜路苏斯·日尔曼尼库斯,另一位公认的暴君。虽然名字里有日尔曼尼库斯,但他本人在日耳曼没有一点军功。因为並非靠军功上位,而罗马皇帝本质上又和军事统帅离不开关係,他的正统性堪忧,导致他对希腊文化取其糟粕,把斯巴达一类的质朴作风弃之不顾,去学玻俄提亚这样奢靡的城邦在罗马城內大开希腊式酒会。
尼禄其实应该做过一些好事,而且根据公开资料记载,尼禄似乎和那场几乎烧毁罗马的大火併无直接关係。但因为某些原因,他被世人看作了为了修建宫室而故意纵火的疯子。元老院对尼禄处以了终极惩罚——大记忆消散术,又名除忆诅咒。有关尼禄的所有正面记载都被刪除,他整个人的形象都被当作反面典型刻了下来。
“???”维多利亚愣了一下,“尼禄什么的且不说,我很像卡里古拉?”
“喂喂喂!”维多利亚生气了,“你能不能不要拆我的台?我和他们一样喜欢绿队,难道就代表我和尼禄一样吗?”
【一模一样啊。尼禄在焚毁罗马城,你不也是在亲手拆罗马。】
“啊”维多利亚被这一句话暴击了,“难道.难道我在史料中留下的形象,终究只能和尼禄相比吗?!可是我觉得尼禄没有拆罗马啊。”
【对啊,你也没有拆。但是后世看你的形象,多半就是在拆罗马吧。所以要不试试卡里古拉?】
“我对卡里古拉式的享乐没有什么兴趣.要说的话,我更接近尼禄,我比较想要赞助一下奥运会。”
【你看,你还是和尼禄差不多吧?】
“我是希腊人啊!尼禄搞希腊主义是在挖元老院墙角。我是货真价实的希腊人,我搞希腊主义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確实嚮往那些『高贵之爱』啊。”
【不过商洛我和你说一下,他支持的绿队现在已经衰落了。因为绿队的主要支持者其实是平民,比较倾向於大眾。然而近年来大眾的选择太多了,赞助商也被分走了。所以相望这个『高贵之爱』的绿树的团体,在近年来还是比较稀有的。】
“那其他的车队代表什么?”
【其实有六个车队。绿树以外,还有代表骑士阶层和紫风车队,代表元老院和市民传统的蓝房子队,代表商会的黄烟囱队。当然,这些队伍和几年来最火的还是红白两个队伍。】
“这两个队是代表什么的”
【红色闪电队和白色灯泡队,这两个是罗马现在的主流队伍。红色闪电代表帝国的支持——以帝国和军团为荣。白色灯泡队是学界所支持的队伍,因为罗马正在急剧魔法化,所以亚歷山大所支持的白队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明白了。”商洛摸著头,“所以你们这其实是利益团体是吧?”
【是非常有歷史的利益团体。实际上每个车队自己都是个巨大的经济实体,从车手、教练,一直到后勤,都有自己的选拔体系。每个车队手下都拥有大量的实体產业,也接受来自外部的赞助。罗马人会大量的时间在自己所支持的车队上,车队也会帮助那些高级赞助人打响名气,並且在支持者之间搭起沟通的桥樑。比如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可以因为认识同一个车手而走到一起。】
“所以这个还真是还真是得谨慎对待。”
商洛看出来了——这其实是某种,社团和朋党混合而成的產物。体育比赛只是它的外在,其实它和东厢西厢非常像。
而且和东厢西厢比起来,东厢西厢其实並没有个实际存在的活动为它提供支持,也並不怎么延伸到大眾之中。
而罗马的红党和白党直接扎根在所有“正宗”罗马公民的生活中,一直延伸到最上层,而且它確实有一个足以调动所有支持者来一同参与的活动——一起来参加车赛。
“维多利亚,我现在可以肯定。这些社群不会隨著进入赛伯勒尼亚而解体,反而会『发扬光大』。因为现在没有物质上的追求了,所有人都可以在精神领域开始大乱斗。当生活本身变成理念上的左右互搏的时候——维多利亚小姐,我建议一定要保持比赛。因为比赛的时候,尚且就可以就赛论赛。如果不比赛,那么这些人组织起来去做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大明在开国的时候曾经严打蹴鞠——谁去踢球就打断谁的腿。因为从宋朝开始,相扑也好、蹴鞠也好,这些体育活动很容易就会引发群体性事件,因为一大群成年男性会因为看球或者看相扑的机会聚在一起。在一个球的得失之间,就有可能爆发一场规模浩大的肉搏战。
但是转念一想,因为看球而肉搏,总比在街上游手好閒的要好。
“古希腊人就是这么想的。”维多利亚答道,“古希腊举办奥运会,本质上就是以城邦为单位对整个世界的矛盾衝突进行一次泄压。而且我认为比起泄压,让大家偶尔闹一闹也没什么不好——有时候,我们之间如果想要建立起一个整体,那么需要的不只是协作,还有衝突。因为最大的问题並非敌视彼此,而是漠视彼此。”
【我的维多利亚小姐,你这样很危险,我觉得尼禄也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尼禄就不是坏人嘛。他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元老院处以极刑的。”
“我倒是知道一点。”商洛开口道,“如果你不知道具体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现行史料没有强调这一点,但其实是有记录的。尼禄和元老院闹翻,其实是因为希腊自治事件。”
【啊?有这种事吗?我查查看.还真是誒,就是这个原因了!】
“什么希腊自治?”维多利亚问。
“简单来说就是——当时希腊是元老院行省。尼禄不好直接把希腊从元老院手里抢过来,於是宣布希腊成为自治行省。希腊拥有了名义上的自治权,但实际上变成了皇帝行省。”
元老院行省和皇帝行省是罗马由来已久的制度。虽然听起来皇帝行省更像是“直隶”,但其实元老院行省才更像是直隶,是罗马的基本盘所在。皇帝行省更像是军区,是为了便於罗马皇帝在边境调兵才设立的。
虽然初衷是这样,但二者之间的区分很快就变成了皇帝和元老院之间內斗的平台。於是乎,处於中间状態的希腊,就成了尼禄的一招妙手——当然,因为这招太妙了,导致把元老院惹毛,就是另一回事了。
“啊”维多利亚想了想,“你这么一提我就想起来了。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我知道得太多了,当时没想起来这件事的歷史意义。现在你把这件事连起来,我就看懂了。”
“所以呢,维多利亚小姐,你还是要学一学尼禄?”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崇拜尼禄了。我认为尼禄保障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他可以让罗马帝国走向真正的繁荣。只是因为他做得太多,所以才被元老院攻訐。一定是这样的。”维多利亚对尼禄的仁德深信不疑,她觉得这肯定都是元老院的错。
【商洛.你不要顺著她.我看她是把对抗元老院的目標全都掛到尼禄身上了。她还在叛逆期,所以喜欢別人不喜欢的东西。】
“咳不过维多利亚,我认为你的思路是正確的。偶尔较量一下,这样还能增进一下感情。而且进入赛伯勒尼亚之后——”
按照商洛先前的规划,当万神殿里重新像超级市场一样塞满了可以消耗时间的“生活方式”之后,那下一场战爭恐怕马上就要开始了。
商洛不介意让大明的各位一起来玩一玩,因为本来就预定要让双方共享一个虚擬世界。
如果罗马这边分成这些个队伍来一起玩的话,那么大明这边倒是也可以加入这个玩法。
“誒,商洛,你要让大明这也来新创立队伍吗?”
“不不不。”商洛摇了摇头,“这才是最重要的——大明的用户来了之后,不应当新创立队伍,而是应该加入原来就有的队伍,加入这些红闪电、白灯泡之类。因为,这里是罗马人的地盘,我们是异乡来的客人。我们应该把这些队伍的存在当作一种『背景设定』,把罗马人当作npc,把这些队伍当作预设的npc势力,然后加入进去否则的话,很容易就会把线下的问题拿到线上去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个世界对npc的罗马人来说可以自由定义,因为这里是本地人。但对於外地人来说,自由度不能太高是吧?】
“没错。因为如果自由度太高,那我们就没有办法控制这个世界的大致走向了——有时候也会失去游玩的乐趣。因为游戏设计的关键有时候不止在於自由度,还在於规则。因为完全的自由度只会让人无所適从,这世上的所有游戏都是在规则框架內探索可能性。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玩跳房子呢?直接走过去不是更快?为什么要踢球呢?大家直接开始颁奖不好吗?相扑的时候直接掏刀子攮过去,这不是最快吗?有时候规则本身才是乐趣的来源。因为规则可以让你不用想那么多,可以让你在快速地在预设的游玩路径下找到自己的舒適区。”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虽然开放世界沙盒游戏最为接近现实,但关卡玩法也別有一番风味,你是这个意思吧?】
“我更喜欢介於二者之间的箱庭玩法——一个精心设计的,有自由度的世界。所以加入罗马这些队伍,可以。自建队伍然后在线上大乱斗,这个不可以。大家来这里游玩,就扮演一下罗马人好了。有了这一层模擬框架,就可以把许多社会问题隔离在虚擬和现实的两侧。我確实是想要促进交流的,但这两边真的不能融合在一起。否则线下线上的矛盾合併起来,我们的天庭恐怕就要永无寧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