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赢?
楚弋那天去撂下一番狠话也就注定了下次考试他们等着看他笑话,而江芜提出的考到班级20名以前也确实很能够去打他们的脸,毕竟在他爸和李韵眼里就记得上次期末的倒数第一。但学习在脑海里想起来很容易,实践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首先上课是真的很容易困。
他看着黑板上的字越来越糊时摇了摇头,看了眼周围,有的学生困了会自觉站到后面去听课,这会已经站了两个,楚弋当然不会这么做,瞥了眼同桌手里拿着的风油精,用手戳了戳,“借我用用。”
同桌有点懵,第一反应肯定是楚弋要拿去玩,但他也不好拒绝,递了过去。
然后看着楚弋倒在指腹上往太阳穴抹,努力睁了睁眼还给他后就继续听课,这操作属实让他大开眼界,楚弋居然会主动学习。
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楚弋不仅学了还认真写老师发下来的卷子。
他忽然觉得太不真实,一下就清醒了不少。
放学后和江芜去了图书馆,依旧是两人先各自把作业写完再开始讲题,楚弋写题的时候总是走神,紧赶慢赶的才写完,彼时江芜已经看完他的化学卷子,一边提出问题一边帮他写笔记。
楚弋看着她突然很认真的问,“你不怕我赢?”
江芜笔尖一顿,抬起头看他的眼睛,手指捏着笔转了转,她确实不想让楚弋赢,但这也不代表她不会认真教,如果楚弋有心学,她也会输得心甘情愿,毕竟这不是一件易事。
再者更重要的是她并不相信他。
“如果你是真的想进步我就是真的想教你,我没有去想那么多,只是尽量的把我能教的都让你学会。”她轻声细语的说,明亮的眼睛里诚挚又温柔。
“我不会因为想让你输而故意不去教你……楚弋,我也挺希望你能提高自己的。”
不过,如果道德品质也能够跟着一起提高就好了。
江芜看着他眨眼,睫毛轻颤,又慢慢的补,“毕竟你给我钱了。”
楚弋嗤了声,手支着下巴,“有时候你也不完全是一个榆木疙瘩,以前是不是故意对我不好啊。”
他的眼神过于直白,像是真的要把她看透,江芜眼眸微闪,拿起桌上的数学、化学卷子拍他面前,“数学填空题大题,全错,化学方程式也能写错,你拿什么赢?”
楚弋一怔,一股好胜心忽然强烈地往上升,心里对待学习那份虚浮的感觉逐渐在压实,笑容扬起,“讲课吧。”
他所学的知识点完全是针对这一次考试范围来展开,而不是全面的去查缺补漏,那样两个星期根本就不够,等了过了这次月考再回去把薄弱的补上来。
两人在图书馆待到快关门才回家,楚弋先是把人送回家,自己再急匆匆回去,麻溜地洗完澡后推开桌上的乐高,掏出书开始研究数学题,这些函数几何数列什么的于他而言如催眠符一般,但一想到江芜那番话,既不想辜负了她认真地教他,也不想真让人把他看扁,开始从最基础的题型抓起,再把难度一点点往上升。
当然,这不是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的,后来几天皆是如此,两人一起写完作业,江芜照例给他讲题,渐渐的可以相处地很和谐。
那种是以前不曾有的感觉,她可以扬着笑脸很健谈地给他上课,也会在他做错了基础题时流露疑惑又好笑的表情,很自然地嘲讽他,“离子方程式你都能写错。”声音都变得灵动活泼。
后来那是在许多年里不曾有过的最轻松的时光。
对于他的这种刻苦学习的变化,首先发现不对的除了同桌便是丁聿,他身子扭得像麻花一样转过头来,发现他在背文言文。
“你遭雷劈啦?”他冷不丁开口。
楚弋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滚。”
丁聿手一摊长长的嘘了口气,“那晚上ch8见,你没忘吧。”
楚弋笔尖一动,才想起自己几个月前让丁聿帮忙买了张今晚在ch8的票。
他挺喜欢的一支日本乐队好几个月前刚官宣国内的巡演活动,他就迫不及待定好了计划,那是乐队来国内的第一场巡演,主办方很重视,乐队也为此准备了许久,他早就听说会有多大的阵仗。
楚弋喜欢他们时原本还只是支在国内籍籍无名的乐队,但刚好有部好几年前的日本动漫突然就在国内爆红,包括主题曲都流行起来,很轻易的就带动了他们的人气。
他才想起原来是今天,都给忘了。
“不去。”很顺口的就拒绝了。
“哎?”丁聿很震惊地看着他,“你差点还为乐队跑日本去,现在人家来了你不去?”
他一边写着诗词一边慢悠悠道:“不急这一场,而且他们一时半会也糊不了,再说吧。”
丁聿觉得他八成是着魔了,无奈摇头,“行吧。”
楚弋没理他,继续写,越写越下不去笔,他算是明白了,学习有多难,每当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题型兴致勃勃地去做题时发现连第一小问都不会,转而开始佩服起了江芜,在学霸云集的榕城中学可以稳居前叁,甚至常年霸榜第一,成为老师学生口口相传的好孩子,大学霸,也就像丁聿这样混日子的不认识了。
也不对……他当初也是个混日子的。
两人今天没去图书馆,找了个有包间的咖啡店,江芜刚坐下就拿出书开始写,楚弋还没动笔丁聿就打了电话来。
他看了眼江芜,怕打扰问了句,“我接个电话?”
“好。”回答完又愣了下。
刚一接通就听见那边很大的在调试音响的声音。
“楚弋,真不来吗?我跟你讲真绝了,这歌现场听可比播放器上带劲儿多了,我留了票,两张,速来。”
说着给他发了张图,场子里人很多,灯光聚焦下那支乐队正在台上准备开场。
“不去了。”他也拍了桌上一堆卷子,还很刻意的拍到了江芜的手指,有些臭屁的说,“学习呢。”
丁聿有些做作的惊讶了声,“呦,你行啊,劝不动,你就和嫂子好好学吧。”
因为那边太吵开了免提,这声音很清楚的落到了两人耳朵里,楚弋向来不喜欢这些肉麻的叫法,特别是在这种年纪,颇为怪异。
头皮一紧匆忙地挂掉了电话拿起笔写作业,江芜抬眼看了下,清楚地发现血色从脖子蔓延到他脸上。
本来还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抿了抿嘴角,不自觉笑了笑,讶异楚弋会有这样好笑的一面。
他今天作业写得很快,听题的时候脑子也越来越清晰,江芜很认真的观察他的表情确认他有没有听懂,为了方便直接拉了椅子坐到他身边,在楚弋看来,是很亲密的行为。
侧头看了眼她认真的面孔,两人近到他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自觉勾唇。
不对!又被迷惑了,这一走神题又听叉了,掐了掐手心,“再重新讲一遍呗。”
好在他这些天熬了几个大夜,基础题型现在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
讲完后江芜拿出自己高一时整理的一些理科和数学笔记给他,“这些都是些很典型的知识点,我写得应该挺详细的,你可以拿去看看。”
楚弋嘴唇微动,心里愈发暗爽,翻开看了两眼,上面的字迹还稍显稚嫩,版面清晰简洁,只有黑色和红色两种颜色搭配,但很容易就能让人看懂,足以见得用心程度。
他轻轻合上,低下眼眸去看她的脸颊,语气诚恳又认真,“你这样我会离不开你的哎。”
江芜眉心微动,赶紧低下头去收拾书包,“走了。”
他没带书包,把自己的书顺手就塞她书包里,然后拿起,“走吧。”
走出咖啡馆没多久,他主动牵起江芜的手,“逛逛?”
“逛哪?”
“就附近走走,这块儿不是景区吗。”
这里是榕城历史文化街区,常年人都挺多的,小的时候父母也常牵着她来走,所以熟悉得随便指哪条巷子她都知道叫什么名,导致现在江芜不太爱来这块,但是楚弋兴致勃勃她也不想扫兴。
两人就从后街开始逛,手轻拉着穿行过形形色色的人,混合着街头歌手的卖唱,无形中就融入岁月的一角,江芜转头多看了两眼那歌手。
逛了一会儿又从巷子里出去,头上是棵流苏树,据说有百年历史了,四月上旬时开得最盛,可惜花期短,这会儿已经凋得差不多了,不过依旧围着好些人打卡。
楚弋牵着她从人群里走过,好几个游客投来目光,毕竟两人还穿着校服,长得也是真好看,就多看了几眼,拍照时不小心把人也拍了进去。
楚弋看了眼时间,“还早,这里有家店歌手唱歌挺好听,去吗?”
他只是问,说完牵起人就去了,因为他已经预定好了位置。
不然这个点去估计是没什么位置的,但楚弋总有他的办法,学习方面不行,但是处理这些问题上还是很得心应手的,主要也是来源于混得多了就把人际圈子迈开了,在这里调个座位也是很容易的事。
江芜跟着他进去的时候愣了下,以为会是那种镭射灯闪个不停震耳欲聋的酒吧。
反倒是很有氛围,装潢复古,有一整面墙的酒,台上一支乐队在唱着a-lin的歌,混合着调酒时冰块撞击杯面的声音。
楚弋解释道,“我们不一定喝酒,这里唱歌比外面好听,刚好也吃点东西。”
他们的位置很好,几乎是在中间,可以很好的观看台上乐队的歌唱,侧边吧台还放着欧美的电影,格格不入的是他俩面孔和周围比起来实在过于稚嫩,虽然校服已经脱掉,但仍旧可以看出一股学生味。
好在光线昏暗,无人在意他们,也就暗暗松了口气。
楚弋把菜单递给她,看了眼又松了口气,没想象中那么贵,点了杯不含酒精的饮料。
这时歌曲换到了一首老歌,江芜抬眼很认真地看着他们唱,主唱是一位姐姐,嗓音很迷人,轻而易举地就把气氛都变得狎昵暧昧了不少。
“那是台湾的歌手,他们唱的歌我猜你应该喜欢。”
她确实很喜欢这种风格的歌曲和感觉,点头,“很好听。”
默了下突然问,“是因为没去听另外一个才来这的吗?”
“当然不是,在这里可比那边有意思多了。”
“嗯?”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音乐什么时候都可以听,但咱俩穿着校服来这里以后可能都不会有了。”
弹奏的曲子变了调,是一首古典爵士乐,江芜被他这番话逗笑,心里轻松了不少,心里想着如果她和楚弋一直都是这种相处状态就好了,可是,她太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很容易就演变成上次那样,这种时刻,是很少的。
许是里面温度过高,江芜出来的时候脸上浮着两团红晕,衬得小脸更加白嫩,眼睛被遮在碎发的阴影下,她刚上前拉开车门就被楚弋扯了下,他低头很轻的贴了下她的唇,“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