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瓦兰吉的覆灭
第385章 瓦兰吉的覆灭白岩城大道侧面。
奥拉夫的战斧带着破风声,狠狠劈碎了一名米尼西亚剑盾手的颅骨,红白之物溅了他半身。他甩掉斧刃上的碎肉,粗重地喘息着,环顾四周。
战场上的局势,对瓦兰吉来说非常的糟糕。
在奥拉夫的带领下,瓦兰吉们确实在右侧的巷口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冲垮了那支剑盾方阵。
但代价是惨烈的。
二十几个瓦兰吉战士永远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尸体被后续涌上的米尼西亚士兵践踏。
剩下的人,包括他自己,个个带伤。甲胄上布满了刀痕矛印,有的地方深深凹陷,渗出暗红的血迹。
浓稠的血浆在青石板的路面上汇聚成小溪,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更糟糕的是,他们并未真正突围。
冲进这条侧街,不过是跳进了一个稍小的绞肉机。狭窄的街道两侧屋顶上,米尼西亚人的弓箭手和火枪手占据了屋顶,他们正居高临下地倾泻着死亡。
数以百计的箭矢正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打,高打低,打傻逼,即便瓦兰吉们全员穿戴重甲,可是有着高度优势的敌人射过来的箭矢即便是大多被弹开,但总有一些刁钻地钻入关节缝隙,或者击中头盔的面甲,带起一蓬血和一声闷哼。
而在瓦兰吉的前方和后方,更多米尼西亚的步兵举着长矛和刀盾,在军官的嘶吼下步步紧逼,试图将他们挤压、碾碎在这条死亡胡同里。
“妈的,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一个瓦兰吉战士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钉头锤砸翻一个试图靠近的敌兵,背靠着墙壁喘息。
“怕什么!”
奥拉夫双眼赤红,声音嘶哑却带着狂热的兴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咧嘴露出白牙,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厉鬼。
“这才够劲!让这些软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士!顶住,虎蹲炮,给老子轰他娘的屋顶!”
残存的瓦兰吉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
他们迅速分成小组,互相掩护,一部分人用盾牌组成临时的屏障,格挡着来自上方的攻击,另一部分则依托街角的残垣断壁,将两门的虎蹲炮重新架起,炮口抬高。
霰弹喷涌而出,轰向两侧屋顶,瓦片、木屑和人体碎片四溅,惨叫声中,米尼西亚的几个火力点瞬间哑火。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米尼西亚人太多了,而且源源不断。
他们像潮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地涌来,用长矛从盾牌缝隙中攒刺,用刀斧劈砍着瓦兰吉的腿部。
瓦兰吉们如同陷入泥沼的猛兽,每一次撕咬都能带走几条性命,但自身也被拖得伤痕累累,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奥拉夫挥舞着巨斧,如同人形风暴,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
但他能感觉到体力的飞速流逝,每一次挥斧都比上一次更沉重。
他瞥了一眼身后,通往城门的主干道方向……唉,那边怎么也有喊杀声似乎更加混乱了,火光也盛,有援军?
与此同时,城门洞方面。
无数穿着杂乱、装备各异的身影,如同决堤的蚁群,正疯狂地从那炸开的、还在冒烟的城门洞中涌入。
他们的人数之多,远超想象,他们毫无阵型可言,像一股混杂着泥沙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城门甬道内试图组织抵抗的米尼西亚士兵。
这百余名士兵如同投入沸水的雪,在这些疯狂的敌人面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淹没、踩踏。
“杀啊,别让瓦兰吉独吞了!”
“白岩城是大家的,冲进去抢啊!”
“为了包租公……杀光米狗!”
震耳欲聋、混乱不堪的吼叫声汇聚成一股可怕的声浪,冲击着城墙上每一个米尼西亚士兵的耳膜和神经。
这些新涌入的“敌人”眼中没有纪律,没有战术,他们的单兵战斗力比不过瓦兰吉,却胜在更加的贪婪和疯狂,数量也更多,他们像蝗虫一样,一进城就四散开来。
有些人十几人、几个人一伙,目标明确地扑向视野内最像样子的建筑,甚至无视了不远处的战斗,撞开大门就冲进去哄抢。
还有人热爱战斗,他们看到米尼西亚士兵就红着眼扑上去,不管对方是十人小队还是落单伤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用刀砍、用矛捅、甚至用牙咬,只为抢下那点可怜的军功或战利品。
还有一些明显有纵火癖的玩家,他们兴奋地怪叫着,将火把扔向路边的民居、商铺、马厩,浓烟和火光迅速蔓延,加剧了混乱。
乱糟糟的,跟在玩家后面的,还有城外的难民,饥肠辘辘的他们目标更加单纯……就是吃饱。
他们比起玩家更加的无序和混乱。
这些跟在玩家后面的身影,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他们不像玩家那样带着明确的目标,他们的眼睛里只有一种东西……食物。
长期的饥饿让他们的胃袋如同火烧,理智早已被求生的本能吞噬。玩家们点燃的火光,撞开的门户,对他们而言不是混乱的信号,而是……开饭的铃声。
“吃的,里面有吃的!”
一个干瘦如柴的老妇人,眼窝深陷,她嗅着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面粉味,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指着路边一栋被玩家撞歪了门板的普通民居,发出了嘶哑却尖锐的呼喊。
这声呼喊如同丢进滚油里的水滴,瞬间在难民群中炸开。
几十个、上百个原本麻木呆滞的难民,眼睛瞬间亮起了骇人的绿光。
他们不再犹豫,不再畏惧那些还在燃烧的火焰、倒塌的杂物,甚至无视了偶尔飞过的流矢和近在咫尺的厮杀声。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扇歪斜的门板后面,可能存在的任何能塞进嘴里的东西!
他们爆发出与瘦弱身躯不符的、歇斯底里的力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疯狂地涌向那栋民居。
没有工具?
那就用身体撞,用石头砸,用指甲抠!
“砰!砰!砰!”
瘦骨嶙峋的肩头、膝盖、甚至脑袋,狠狠地撞击着本就不牢固的门板和窗户,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哗啦!”
一扇窗户被石块砸碎,几个难民不顾碎玻璃的划伤,争先恐后地往里爬。
“咔嚓!”
门轴终于断裂,门板向内倒去,汹涌的人潮瞬间挤了进去。
屋内瞬间变成了更加混乱的地狱。翻箱倒柜的声音、抢夺的嘶吼声、原本躲在家里的居民发出的绝望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难民从厨房角落里翻出一个装着半袋粗磨黑麦的布袋,立刻引来四五双手的争抢。
布袋在撕扯中破裂,黑色的麦粒撒了一地。难民们立刻扑倒在地,像牲口一样,用脏污的手抓起混着泥土和灰尘的麦粒就往嘴里塞,贪婪地咀嚼着,喉咙里发出满足又痛苦的呜咽。
另一个难民抢到了一块挂在梁上风干的、硬得像石头的咸肉,立刻被旁边的人扑倒。
几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用牙齿撕咬着那块咸肉,也撕咬着彼此的手臂和手指,鲜血混着口水滴落。
一个母亲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哭喊着想从地上抓起一把撒落的麦粒,却被一个红了眼的壮汉一脚踹开。
孩子滚落在地,发出微弱的哭声。
角落里,一个蜷缩着的老人,死死抱着一个粗陶罐,里面可能是他最后的存粮或一点点油脂。
几个难民围着他,用拳头和脚踢,试图抢走罐子。老人发出哀嚎,却不肯松手。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那一声“有吃的”的呼喊,如同瘟疫般在难民群中扩散。他们不再局限于玩家撞开的目标,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视线所及的所有房屋!
“那家,那家烟囱冒过烟!”
“砸开,快砸开!”
石块、木棍、甚至是从地上捡起的半截断矛,成了他们破门的工具。
恐惧和秩序在绝对的饥饿面前荡然无存。他们不再区分这是富商的宅邸还是贫民的窝棚,只要能进去,就有可能找到食物。
浓烟中,不断有新的房屋被难民攻陷,里面传出更加凄厉的哭喊、抢夺的嘶吼和绝望的咒骂。
这股纯粹由饥饿驱动的原始掠夺狂潮,给本已混乱不堪的战场带来了更致命的打击。
许多米尼西亚士兵的家眷就住在城内平民区。看到自己的家被难民冲击,家人被抢夺甚至伤害,他们的战斗意志瞬间崩溃。
“我的家,我的孩子!”
有士兵这样喊着,他便脱离队伍,不顾一切地向自己家所在的方向冲去,试图救援,这进一步撕裂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
就这样,白岩城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了,瓦兰吉顶在最前面厮杀,后面来的玩家则混水摸鱼,绕开打得最激烈的战场,去其他城墙。
最后面的难民则漫无目的的破坏,他们人数最多,也最脆弱,一队装备整齐的士兵都能击溃、赶走、屠戮他们。
但是,米尼西亚人此刻却分不开手来,因为瓦兰吉顶在前面。
被团团包围的瓦兰吉无法突围出去,后面入城的玩家大多数人都厌恶试图吃独食的他们,因此,刻意不去支援他们,自己去找地方玩乐去了。
有人倒是不计前嫌,但是人数太少了,城中的米尼西亚士兵不计其数,可能有数千,甚至更多,百来名玩家投入战场上,一下子就被淹没了,也无法支援瓦兰吉。
就这样,奥拉夫带着瓦兰吉们苦苦鏖战,战至凌晨时分……
奥拉夫的巨斧又一次劈开了一个米尼西亚士兵的胸膛,但这一次,斧刃卡在了碎裂的肋骨里。
他低吼着,用尽力气才将其拔出,带出一蓬温热的血雨。
脚步踉跄了一下,他拄着斧柄,剧烈地喘息着。
视线有些模糊,汗水、血水混杂着灰尘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
环顾四周,奥拉夫却未能看到一个瓦兰吉还站着,自己的四周全是敌人。
米尼西亚士兵们将他团团围住,长矛如林,剑刃闪烁寒光,几支火枪的枪口也颤抖地指着他。
但他们没人敢上前一步。这个浑身插着箭矢、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巨人,即便拄着卷刃的战斧摇摇欲坠,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濒死的、却更加暴戾凶悍的气息,依旧让他们胆寒。
奥拉夫脚下倒下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警告。
“来啊!”
奥拉夫猛地挺直身躯,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栽倒。
他用尽力气咆哮,声音嘶哑却如同受伤的猛虎最后的啸叫,震得离他最近的几个士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懦夫,上来啊!”
他猛地挥舞巨斧,沉重的破风声吓得包围圈又扩大了一圈。但他自己也因这动作而踉跄,单膝重重地砸在浸满血水的地面上。
就在此时,主干道方向传来一阵更加狂乱、更加刺耳的喧嚣,伴随着几声沉闷的爆炸和建筑倒塌的巨响。
那是玩家们彻底攻占了其他城门,或者正在用缴获的攻城矛轰击内城工事。胜利的欢呼、贪婪的哄抢声浪,甚至压过了此地的肃杀。
一个米尼西亚军官,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急于结束的焦躁,从人群后挤出来。
他看了一眼摇摇欲坠却依旧凶焰滔天的奥拉夫,又看了看周围士兵眼中的恐惧,咬了咬牙。
“不要继续靠近,开枪、射箭,打死他!”
在场的火枪手弓箭手们如梦初醒,纷纷举起武器,很快,密集的弓弦声和火枪的爆鸣一同响起,箭矢和铅弹如同死亡的暴雨,将奥拉夫魁梧的身影完全笼罩。
撞击甲胄的声音密集响起。巨大的冲击力让奥拉夫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但他拄着战斧,如同钉死在原地的磐石,硬是没有倒下,鲜血如同无数道细小的喷泉,从他身体各处飙射而出。
枪声过后,一片死寂。
奥拉夫依旧保持着拄斧挺立的姿态。
他低垂着头,头盔的面甲下,鲜血如同溪流般滴落,那身曾经象征瓦兰吉荣耀的重甲,此刻成了插满羽箭和枪眼的刺猬外壳。
时间仿佛凝固了。米尼西亚士兵们屏住呼吸,惊恐又带着一丝敬畏地看着这尊屹立不倒的血肉雕像。
瓦兰吉战团,就此全员阵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