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善后
第57章 善后“五百灵石?”
许伯阳心中一惊,这可不是小数目,已经能买到一把寻常的筑基法器,如此这储物袋中的东西,对于这人来说只怕极为要紧。
可眼下并不是灵石的事情,正如丁天石所说,如何穿越青神边境才是大问题,听他这般一说,之前的想法完全不切实际,只能想办法带着人一起过去。
来回折腾,必然会节外生枝。
情况丁天石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何去何从,并不强求,看来他是真心实意,做一个顺水人情,并没有什么祸害之心。
想想心生感激,当即将储物袋取了过来,点了点头:
“多谢道长谆谆告诫!伯阳先去试试,不敢贪功,尽力而为!”
丁天石满意颔首,说道:
“凡事不可勉强,保得住自身,你才护得住家人,你要明白,这二子入了仙宗也好,凌家也罢,对于他们个人而言,其实都是极好的选择,上天既然给他们这样的天赋,必然会有不同于常人的命运,你为了延续家族亲情,横加干预,有时候或许适得其反。”
许伯阳低头微微颔首,心中忽然觉得丁天石所说,虽然有些冷漠无情,但似乎不无道理,这护住家人之后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在这些大家族之下苟延残喘。
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不过都是螳臂当车罢了。
父亲的兄弟许绍学一家,如今支离破碎,便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
日后即便成功到了诸汾之野,情况也未必会比在青神来得好。
思来想去,许伯阳最终只想到了四个字。
蚍蜉撼树。
一时间,他的心中激起了一股从未有过想要变强的渴望!
这渴望的感觉无比热切而炽烈,恍然如心中升起了一颗炙热的骄阳,无时无刻不炙烤着自己的内心!
丁天石说得没错,保得住自己,才护得住家人!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实乃真知灼见!
“对了,还有一事,如今已经过了大寒,马上便是立春,再过两年不到,后年的惊蛰,便是青神八年一次的交子之期。”
“这惊蛰时节,除了青神各镇交子之外,到时候,四派仙宗会依照惯例,举办一场‘太和经武宴’的盛会,以往都是在淮上的云浮城举办,不过此次边境动乱,情况特殊,就落在了我们郁川城。”
“这‘太和经武宴’算得上是青神的盛会,到时候不光是郁川十九个镇,其余青神三郡各镇的修士都会前来参加!”
“届时你若是感兴趣,细枝末节大可和我家宗正聊聊,到时候不妨随我清宁湾本家的修士,护送灵犀子,一同前来凑凑热闹。”
“不过此事还为时尚早,好了,话不能再说,今后我难回去,一切小心为上,你自己慎着点!”
丁天石忽然瞥见【飞来居】上显现出裴砚苏的人影,笑意盎然地瞧了下来,灵识立刻顿住,不再说话,大袖一挥,道袍猎猎作响,凌空飞了上去。
许伯阳望着丁天石飞上巨石,方才坠落,没了身影,这座巨大无比的玄黑巨石旋即升空而起,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许伯阳闻声一回头,却见曾书明站在不远处的一条飞舸之上,身负重剑,旁边还站着两名灵犀子。
他正神色复杂望着自己。
许伯阳如今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对此人当真是百感交集,连自己亲生兄弟的话都无动于衷之人,自己只怕多说无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应声答道:
“风青丁家客卿许伯阳。”
曾书明长发飞舞,咧嘴一笑,
“我家有个仆人,跟了我很多年,也算是得心得力,如今我让他跟我回去,他却说找到了家人,打算回归本家,要离开天玑,离我而去。”
“走不走倒无所谓,他不过就是一个凡人,无关紧要,只不过看在这些年端茶送水的份上,我来问上一句真假,不怕别的,就怕他年纪尚小,不识好歹,碰到歹人还不自知。”
“我瞧足下名字与他相近,一身本事也算不错,又有仙宗道长撑腰,应该不会是歹人吧?”
许伯阳闻言心头一窒,转眼瞧见不远处乌篷船上许伯照和许绍华矗立在船头,脸上满是关怀之色,心中一时黯然,当下朗声说道:
“曾道友说笑了,你家仆人所说不错,在下与你仆人和船上老人皆是一家,他既然愿意跟我们回家去,我们自然不会置之不顾,阁下不必担心,我等也是在郁川治下。”
“好!”
曾书明笑笑,拱手道,
“足下不必介怀,个把凡人,去留随意,我就是问问。”
“许客卿,那相逢不如偶遇,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许伯阳拱手:“阁下他日若是有暇,不妨来风青镇许家坐坐。”
曾书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挥手召出身后的七尺重剑,带着两名灵犀子,踏上剑身,旋即冲天而起,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孔卓立一直负手在乌篷船边,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此刻人走茶凉,只剩下乌篷船里这许氏一家,还有半截巨大的楼船残骸,以及满河闪烁的火光。
寒光镇的文氏夫妇和文家子弟自从上了这【飞来居】便再也没下来。
而清玄镇方家父子早已趁着许伯阳和丁天石对话之时,偷偷收拾人手,带着灵犀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见得曾书明离去,许伯阳踏水而来,方才放下戒心,轻轻落在了乌篷船上。
待许伯阳站定,一家人劫后余生,面带笑容,互相寒暄起来,孔卓立瞧着船上这四名灵犀子没了恐惧,开始互相嬉笑聊天,心中一时喟然。
他一直在旁瞧着,许伯阳做下这些事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此时此刻的他,抛开家族不提,个人对许伯阳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暗自心忖道:
“我孔家何时能有一个这样人物?今晚只怕也不会遭遇这般事情!”
“卓立。”
许绍华走到孔卓立跟前,表情欲言又止。
孔卓立并不傻,早已经看出端倪,只是仍然不确定许绍华心中想法,是故一直在等他来找自己,否则他早已施展术法,远走高飞。
“姨夫请讲。”孔卓立淡淡道。
“真是天可怜见,三生有幸碰到家中至亲出手,护住了伯恩和伯晓,我死也可以瞑目。”
许绍华兴奋之余,忍不住落下两滴泪来,低头沾了沾衣袖,
“只不过此事仍有后患,姨夫还恳求卓立,念在你我两家姊妹之情,莫要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说出去。”
孔卓立面无表情道:
“我送灵犀子而来,任务完成,灵犀子已交到天玑镇曾家手中,曾家给的灵石分文不少,其余之事,与我无关,我也一概不知。”
许伯阳和许伯照在旁听了,都暗自满意,各自拱手道:
“多谢!”
孔卓立问道:“卓立在此等候,只不过想等一句话,敢问姨夫和这家中今后作何打算?卓立任务完成,这就要起程回去。”
“明白。”
许绍华瞧了一眼自家在船上嬉闹的儿女,自顾自凄然笑了一声,轻轻说道,
“我随你回去。”
许伯照听了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道:“季父,这可如何使得?那伯恩和伯晓怎么办?”
许伯阳却大致明白了许绍华用意,心中暗自轻叹,当下将在船上玩闹的四名灵犀子招呼回到乌篷之内,免得待会别离又生哭闹。
“伯照,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你好生跟随你堂哥回风青去,孝顺你素未谋面的伯父,照顾好弟妹伯恩和伯晓。”
许绍华泪水含满眼眶,鼻子被冬夜的寒气冻得通红,轻声道,
“你不明白,我这条老命本来就是孔家给的,我若是不告而别,十年二十年后,我有何颜面去见我家师傅?我有何颜面去见我家发妻?”
“之前是为了伯恩和伯晓,我可以不管不顾,但如今孩子有了归宿,我心已落得踏实,我这便回去向孔家告老还乡,若是他孔家同意,你我不日便能相见,若是…他不同意,那也无妨,日子还长,你我总有相见之日!”
许绍华一番拳拳之心,昭然天地,都听得在场之人无不低头默然。
许伯阳拱手,轻声道:
“季父慢走,若有需要,写封信来,小侄在风青片刻就来。”
许绍华满意颔首道:“好孩子,伯恩和伯晓交给你,季父此生无憾。”
“好!姨夫未忘我孔家之情,卓立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今夜这事就是烂在肚子里,我也不会吐露半分。”
孔卓立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回头,又对许伯阳说道,
“许兄,既是如此,那便后会有期,这艘乌篷船就留在此处,说来惭愧,囊中羞涩,还请借一张「飞禽符」给我。”
许伯阳心领神会,从储物袋中取了一张符纸,双手递了过去。
孔卓立弹指召唤出一只大鹰,巨翅扑腾,当即带着许绍华腾空而起。
这一切来得又快又急,生怕动作一慢,被孔伯恩和孔伯晓发觉,又是难舍难分。
许家堂兄弟俩仰头望着夜空下大鹰远去的身影,都不禁轻轻一叹。
月洒清辉。
龙门涧的河水依然在黑暗中汩汩流动。
…………
次日清晨,许绍良大清早起来,和谭文里在堂前招呼伙计们热乎乎吃了早茶,随后收拾行囊准备去码头。
谭文里去柜台结账转过身来,许绍良在旁等候,忽然只见一名黑衣少年出现在客栈门口,不偏不倚堵住了众人的去路。
“等等!”
谭文里吃了一惊,暗自扣住腰间的刀把,却被许绍良一把将他拉着,老脸神色古怪地看着这名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目中含着盈盈泪光,轻轻说一句稀奇古怪的话。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许绍良却脸色大变,急急走近低声道:
“此处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这句话不是什么鬼话,正是昨晚许伯阳教给许绍良的阵启口诀,只不过只说了半句。
黑衣少年默默点头,许绍良当即对谭文里道:
“谭师傅,你先招呼伙计休憩片刻,我有点事情,去去就来!”
待谭文里点头后,许绍良方和这黑衣少年来到客栈后院一处僻静地方。
许绍良方才站定,黑衣少年纳头就拜,哽咽道:
“伯照见过伯父!”
许绍良真是如遭五雷轰顶,心中惊喜宛如闪电一般,迟疑道:“你是我二弟…绍学的幼子?那…那我儿伯阳呢?你的堂兄?”
“嗯。”
许伯照抬头喜极而泣,说道:“伯父,大兄奉仙宗丁道长之命,已经携同家中灵犀子,先一步回风青去了,特让我来此告知伯父。”
“寒光镇的寒山不必再去,镖队就此可以打道回府。”
许绍良听得小儿消息,并无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登时瞧着许伯照上下打量,喜上眉梢,轻声问道:
“伯照,你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待许伯照低声说了前因后果,许绍良听得是目瞪口呆,没想这一晚上过去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尔后听得许伯阳借着丁天石的面,扣下了孔伯恩和孔伯晓,真是激动万分,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道:
“好小子!有魄力!和我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待最后听到许绍华随孔卓立离去,又不免黯然神伤,轻轻叹了一声:
“绍华此生命运多舛,祸福相依,真是谁也瞧不透…”
想了一阵,又记挂起许伯照的哥哥曾书明和妹妹许伯清来,拉着许伯照问个不停。
许伯照抿嘴一笑:“伯父不急,我们这就打道回府,路上侄儿和你慢慢说。”
“是…是…”
二人这一说话,却是说了好久,这冬日都上了三竿,许绍良醒悟过来,连忙拉着许伯照的手,径自回了客栈。
当谭文里见过许伯照,听得许绍良说丁天石出现,登时心惊胆战,哪里还敢问什么缘故,当即去找方家取回了车子,装上了货物,就直接掉头。
一路上倒也平平安安,只不过许绍良和许伯照终日坐在车里,聊着家事,没了许老爷子侃事,谭文里就有些无趣。
不过半个多月光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车队颠颠簸簸,风青镇终于遥遥在望。
祝大家周末愉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