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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暗夜刺杀,终成决断

    海水拍打著礁石,浪翻浪涌,岛上的人早已习惯了伴著这样的声音入眠。
    但今夜,也有人在这样声音的掩护下,如同被溅起的水滴飞上礁石,轻盈地跃进了那间静謐且禁忌的院子。
    门口的守卫察觉到动静,脸上才露出惊慌,喉咙就已经发不出声音,被无声放倒在地。
    门栓被悄然顶开,两道身影摸进了房间。
    房间內,黑暗中,许东的呼吸声在均匀地响著,像是提前响起的胜利之歌,让两个持刀的黑衣人,不禁心跳如擂鼓。
    他们竭力压抑著心头的慌乱与激动,极力放轻脚步,朝著床边靠近。
    他们的目標,是这片海上十余年的霸主;
    是双屿岛生杀予夺,凶名赫赫的海上巨擘;
    是他们平日里只敢仰望,而不敢有丝毫忤逆的天;
    他们很紧张。
    但他们却依然要如此行事。
    因为,许东虽强,却终究是王爷的狗。
    他们接到的命令,来自於王爷。
    许东没了,他们便有可能因为这一场功劳而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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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名望,他的財富,他搜罗的娇妻美妾,他的一切,都將被他们继承。
    所以,他们也很兴奋。
    在紧张与兴奋交织之下,他们的目光,落在床上,试图看清楚许东的身形,从而將其一击毙命。
    然后,黑暗之中,一道寒光如同乌云散开露出的月色般倾泻而下。
    直到感觉到身子一痛,其中一个刺客才反应过来,那是雪亮的刀光。
    不对,他怎么发现我们的?
    不对,他手上怎么会有刀?
    但没有人会回答他,他也再听不到任何的回答。
    当耳畔的一声暴喝与兵刃交击的脆响声后,他的意识便永久地沉沦在了这片黑暗中。
    解决了一个,许东握著刀,一边大喊,一边状若疯虎,斩向第二个人。
    他已经老了,不復当年之勇,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以个人武力见长的。
    好在他的脑子还够用,知道他当下惟一的生路是,让这人眼看情况有变,嚇得自己退走,或者让护卫听到动静立刻赶来,救下他的性命。
    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他的喊声惊破了夜空,外围的护卫们,脚步声已经匆匆响起。
    但没有成功的一半是,不仅这位刺客没走,原本在门外放风的另一人也直接破门而入,朝他杀来。
    刀很利,许东曾经用刀刺穿过许多人的身体,也曾割下过很多人的头颅,但当刀锋贴著自己的面门和身子划过,久违的生死边缘的危机感,让他身上的汗毛轰然炸开。
    两名刺客的目標很明確,外面护卫已经来了,逃肯定是逃不了了!
    但只要能杀了许东,他们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甚至哪怕依旧是死,王爷也会记得他们的功劳!
    护卫们的脚步声越近,二人的攻势也愈发凌厉。
    许东左支右絀,险象环生,身上已经带上了几条口子。
    但臥室这狭小的空间救了他,背靠著墙壁,总算不至於腹背受敌,从而立即毙命。
    当第一个护卫冲入房间,两名刺客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一个人大吼著前冲一步,横刀划过许东的面前,许东下意识身子朝后一仰,避开刀锋,但另一人趁机前压,提刀前刺,许东再度拧腰,让开这一刺,同时,他也发现了对方忽然洞开的中门。
    这种关头,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出刀,当刀锋刺入血肉中的滯涩顺著双臂传来,他还没来得及欣喜,眼前的一幕就让他几乎魂飞魄散。
    被刺中的刺客不仅没躲,反倒身子前迎,死死扯住了他持刀的右手,同时更是將他的身子猛地抱住。
    另一边,方才横刀划过的刺客脚跟一旋,腰身一拧,顺势挥刀如鞭,带著必杀的信心和態势,大力劈下。
    此时,许东的护卫手中的刀,也已经劈向了刺客的身后。
    但刺客的刀势没有一丝迟疑,显然是要拼著最后的机会,將许东毙於刀下。
    许东神色骇然,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稍稍扭动身子,抬起左手,无力地试图阻挡。
    两声闷哼接连响起。
    刺客被身后的护卫一刀从肩膀砍进脖子,当场毙命,颓然倒地。
    隨著他的尸首一起掉落在地上的,还有一截被斩落的手臂。
    当另一名用生命抱住许东为同伴创造杀机的刺客尸首也被护卫扯开。
    浑身浴血的许东捂著自己的断臂,靠著墙,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如纸。
    “怎么样了?”
    二当家一把扯住岛上郎中,焦急问道。
    来自其余当家们的一道道目光也隨之看来,郎中被这阵势嚇得都快尿了,颤声道:“诸位当家,岛主受伤虽多,但都是些皮外伤,並不致命,老朽已经给伤口都上了药,包扎起来了,不会有性命之虞。但是岛主手臂的伤势,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二当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狠狠道:“无能为力?那留你何用!”
    “好了。”军师开口劝道,“断臂重生,你这不是为难大夫嘛,便是宫中御医,怕是也一样。咱们再想办法便是。”
    说完,他分开二当家和郎中,同时朝著郎中使了个眼色,郎中连忙溜了。
    二当家恨恨地一拳砸在一旁的廊柱上,砸得灰尘扑簌簌地直落,“可恨没抓住活口!否则老子定然活剐了他!”
    军师冷冷道:“此事恐怕不是他们几个人的主意,这等骇人听闻胆大包天的事情,背后定然有人鼓动和谋划!”
    其余诸位当家登时面色一变,二当家也猛地站直,扭头扫视著其余人。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拉开,许东在岛上的“正牌夫人”带著一脸戚容看著眾人,“岛主请诸位都进去。”
    眾人齐齐行礼,而后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瀰漫著浓浓的药味,许东躺在床上,脸色依旧十分苍白。
    一旁放著一个空碗,还有些残留的药汁,显然是刚喝了药。
    “大哥,你怎么样了?”
    二当家快步上前,半跪在床边,一脸关切。
    许东虚弱道:“死不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目光扫过眼前的眾人。
    他没有说话,但在方才军师的言语之下,眾人一时都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这么多年,许东的霸主地位与赫赫威名,都是用尸骨和鲜血堆起来的,在遭遇了这等事情的情况下,谁都不敢去触霉头。
    但这一次,许东没有逼问他们,许东的病床前,也没有出现【大哥,你是知道我的】。
    因为,对现在的许东而言,抓人不是他的核心目的,如何將双屿岛的基业保住,才是他最关心的。
    越王既然已经动手了。
    那就不会只动一次手。
    一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他缓缓道:“我要养伤些日子,这些日子里,就有劳你们了。不用担心,各司其职便是。”
    眾人暗鬆一口气,连声答应。
    许东又道:“老二,岛上防卫,就由你全权负责。”
    “军师,岛上的其余事务,就由你暂管。”
    “其余弟兄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有什么处置不明的,可以来找我。”
    “有没有问题?”
    眾人自然没有异议,纷纷领命。
    “好了,那就都下去吧,好生安抚部眾和商贾,切莫让岛上生乱。”
    “是!”
    待他们退下,许东抬头看著床顶,苍白的神色在悄然间凝重。
    他没想到,越王的行事竟如此决绝。
    他更没想到,自己心头都还念著旧情,越王却丝毫没有那样的想法。
    他等了许久的回应,等来的,却是一场只差一点的灭顶之灾。
    若非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练了刀,又想恢復一下以前的心性和状態,颇为矫情地枕刀而眠,今夜必然是身死当场的结局。
    他完全可以想像,若他在这场刺杀中身亡,双屿岛必將很快选出新的、对越王十分忠诚的领头人,也將十分顺利地重新成为越王在海上的忠犬。
    自己的一切,都將被从双屿岛抹去。
    但现在,自己没死!
    既然自己没死!
    许东握了握拳,然后左手传来一阵剧痛。
    在这剧痛之中,一道几乎从未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念头几乎是自然地生出。
    他想起了那个地址。
    明明他应该忘掉的,但怎么就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不是他心底有恐惧,也不是他在彷徨中难以抉择。
    或许,这就是海神对他的指引。
    当那个地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也自然地畅想起了那条路。
    沥港。
    当双屿岛的血夜惊变以数条人命和半截手臂为代价,缓缓落幕,沥港的两个年轻人正站在山顶,迎接著海上的朝阳。
    风吹动他们的发梢和衣角,朝阳跃出海面,在他们的眸底升起,意气风发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份蓬勃的朝气。
    宋徽开口道:“公子派人跟我们接了头,四日前,消息便已经传去了镜湖。按照估算,我们差不多可以第二步行动了。”
    汪直点了点头,“公子这计划,环环相扣,的確让人嘆为观止!”
    宋徽扭头看著他,调侃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没用啊,等大事抵定,当著公子的面,自己去夸。”
    汪直也笑了笑,眼神中露出几分期待,“很久没有和公子见面了,倒也真的很期待。”
    宋徽笑著道:“公子应该也很期待,谁能想到那个傻傻愣愣的少年郎,现在已经是海上霸王了。前几天当著许东的面,那一通言语,那一番气势,简直不输於关二爷单刀赴会了!”
    他看著汪直,微笑道:“蛟龙升天,说不定哪天公子也镇不住了呢!”
    汪直闻言,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神色一肃,很认真地看著宋徽,“我汪直这辈子能有这些际遇,都是陛下和公子的扶持,我绝不会做出那等丧了良心的事情。”
    宋徽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我也是这么希望的。有些话,陛下和公子不好说,只能我跟你说。”
    他看著汪直的眼睛,“我希望,你我未来的人生,还能够並肩携手,创出一番真正名垂青史的功业!谁都不要在这个复杂的世道迷失了初心。”
    说完,他伸出了手。
    汪直没有犹豫,手,和他在风中紧握。
    一个时辰之后,一封信被交给了一名商人,悄悄带去了双屿岛。
    然后,这封写著【许东亲启】的信,不知道怎么就落在了双屿岛上的某个醒目位置,接著自然地被巡查的护卫发现。
    而后一路上报,送到了军师的面前。
    军师看著那信上的几个大字,眉心登时拧成一团。
    闻讯而来的二当家风风火火走入房间,看著军士那模样,当即开口,“这有什么难的,直接给大哥送去唄!”
    军师嘆了口气,“你啊,把事情想简单了啊!”
    “你想想,若是真的是什么正经人送的信,为什么不能直接派个信使送来?非要用这样的法子?”
    二当家一怔,嘿,他娘的还真是。
    军师又道:“既然通过这样的法子,显然这里面要么不是什么好话,派信使送来会有危险,要么就可能是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要害岛主。”
    二当家眉头一皱,“那咱们给它烧了不就成了?”
    军师忍著翻白眼的衝动,“但是,既然送来了,又写了岛主亲启,万一里面有什么重要消息呢?”
    “那就打开看唄?”
    “可是人家写了岛主亲启,我们擅自看了,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
    二当家感觉自己左右脑已经互搏不过来了,一跺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要如何是好!”
    军师嘆了口气,“为今之计,去请示岛主吧。”
    他拿著信,和二当家一起,来到了许东的房间之外。
    有过上次的教训,许东的院子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心腹护卫,守得严严实实。
    只不过面对这两个人,他们自然是不会拦的,一路到了房门口,护卫才去通报,得到准许之后,二人走了进去。
    许东的神色依旧萎靡而苍白,虽然这些伤势並不致命,但失血过多,也难免导致虚弱。
    更关键的是,在明確了越王的態度之后,缺失的底气也会反应在神態上。
    但在昏睡了一天多的休养之后,他还是能够打起精神,听完了军师的匯报。
    他沉默片刻,看著军师,“军师直接念吧。”
    军师一愣,但也没说话,胆颤心惊地拆开信,发现只是一封普通的信纸之后,鬆了口气。
    然后,他就僵住了。
    “军师,你念啊!怎么不念啊!”
    二当家有些焦急。
    军师迟疑地看了许东一眼,“岛主,这信中言论太过荒唐,在下以为还是不看的好。”
    “念!”
    许东沉声开口,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军师无声嘆了口气,开口道:“那在下先请岛主恕罪,此皆信中所写,非在下冒犯。”
    许东虚弱道:“无妨,念吧。”
    军师清了清嗓子,“许东,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收到这封信,如果你能收到,感觉如何啊?”
    第一句话,瞬间便点燃了二当家的怒火,“这是哪个狗日的写的!”
    “住嘴!”许东喊了一声,“军师继续。”
    军师的声音继续响起,“我跟你说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如果你洗乾净脖子等著我,我可以选择只杀你,不会去掘地三尺地找出那些你藏在岸上的子嗣”
    “你之前不信我的话,现在应该信了吧.”
    “给你十天,好好想明白。”
    当军师的声音缓缓落下,整个房间里,气氛压抑至极。
    二当家喘著粗气,如一头愤怒的公牛。
    军师胆颤心惊地看著许东,不知道如何劝慰。
    “知道了,都下去吧。”
    许东摆了摆手,旋即又补了一句,“守好全岛,其余之事,我自有安排。”
    二当家还想说什么,被军师拉著退下了。
    无人的房间中,许东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怒摔什么东西,他很平静。
    但他的脸上,已经充斥著怒火。
    这封信上,没写来信人的名字,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汪直送来的又一次得意洋洋的挑衅。
    那些言语上的羞辱与威胁,许东並不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汪直在信中所体现出来的,强烈的自信。
    以汪直现在的能力,並没有轻易吃掉自己的把握,那么为什么他会有这样自信呢?
    如果说之前许东不明白,那在经歷过那个险象环生的夜晚,他用一身伤痕和半截手臂,彻底明白了,越王和江南商会已经放弃了他。
    並且,没有转圜的余地。
    汪直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甚至汪直本身就是除掉他的手段之一。
    他给越王写信示好,越王选择了安排刺客,直接从肉体上消灭他,拿走双屿岛。
    他在江南这么多年,知道越王和江南商会的势力有多么庞大,这也是他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拒绝朝廷拉拢的原因。
    现在,如果越王、江南商会、汪直,三方合力,想要將自己斩草除根,许东清楚地知道,单凭自己,绝不可能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为今之计
    许东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疯狂的狠辣。
    既然你们如此对我!
    既然你们真的觉得我会投靠朝廷!
    那老子就投靠给你看!
    一念既起,便如决堤之水,再也收拾不住。
    他开始十分认真地思索起投靠朝廷的各种谋划。
    当如此思考之后,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冷静思考的效果,此刻的他更是觉得,这並非一条走投无路的无奈选择,而是一条更有前景的路。
    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光明正大,绵延百世,哪样不比在海上当个人人唾弃的流寇好?
    认真地思考了前后首尾,他开口叫来了一个绝对的心腹护卫。
    “岛主。”
    许东撑著靠在床头,“忠义,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护卫立刻跪下,“岛主待忠义恩重如山,岛主但有吩咐,忠义万死不辞!”
    “忠义,忠义,我果然没给你取错名字,你对得起这两个字!”
    他缓缓道:“你放心,你是我的得力干將,將来是要有大用的,我怎么捨得让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忠义多谢岛主栽培!”
    许东嘆了口气,“在这个岛上,我虽然风光,但之前的刺杀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值得信赖的人又有几个呢,而你,正是为数不多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忠义这条命都是岛主救下的,唯岛主一人是从!绝无背叛之心!”
    “不必这么严肃。”
    许东强笑一声,“此番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送一个口信。”
    “岛主请吩咐。”
    他招了招手,让护卫来到跟前,“你挑几个信得过的,找个藉口去定海,中途拐个弯,走一趟舟山岛。”
    他的声音悄然低沉,“到了舟山岛,去沈家门,找一间珞珈客栈。”
    护卫疑惑抬头,“然后呢?”
    许东道:“然后你就说你是从双屿岛来的,隨机应变。如果有朝廷的人找上你,你就告诉他,我愿意跟他们合作,弄死汪直。”
    护卫前面脸色还有些不解,听到最后,似乎是明白了许东的考量,重重点头,“岛主放心,忠义一定完成任务!”
    “別著急。”
    许东咳了两声,忍著疼痛道:“如果前面的事情都办成了,你告诉朝廷的人,要想真正合作,你们见面的五日之后,让他们的钦差,也就是那个侯爷,亲自到珞珈客栈,我亲自去见他。”
    护卫登时面色一变,“岛主,你的伤?”
    许东笑了笑,“不碍事,如果那位朝廷的侯爷都敢赴会,我这点伤又算什么。”
    他伸出手,按在对方的肩头,“眼下风雨飘摇,双屿岛的未来,就在你的肩上了!”
    护卫登时眼露激动,“岛主放心,忠义拼死也会完成任务!”
    许东点了点头,“去吧,你跟秀兰的事,等你回来,我亲自为你们俩操持亲事。”
    护卫先是一惊,不明白这么隱秘的事情,怎么被岛主知道了。
    旋即露出几分狂喜,磕头谢恩。
    看著护卫退下,许东蹙著眉头,总觉得不太保险,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大不了过两日,自己再亲自走一趟。
    想到这儿,他的目光落在只剩半截的左臂上。
    王爷,你会为你的狠毒,后悔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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