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愿意去信任。”
骗子。站在2号面前是个年轻狡诈的骗子，他知晓他精通说谎，熟练阴谋，故意用可笑的谎言来激怒他的时候连眼都不会多眨一下。
现在也是如此。
“谎言，”他的牙齿碾过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口腔之中，2号的脸宛如雕刻上的死物般僵硬冰冷，他重复着陈述道，“你在撒谎。奥萝拉不会信任你的，她怎么可能将这件事暴露给你这种家伙？”
“哈哈，恐怕是你太自以为是，误以为她不小心暴露出来的线索就是她信任你的证据，然后就这样毫无自觉地顺着他的线索跟上去，像是看不懂人眼色的老鼠一样令人生厌。”
提姆这次没有打断他更为年长的同位体了。
等2号如同发泄般的贬低言语结束，他说：“奥萝拉有一百种东西可以来代替我帮助她获得的报酬，但她还是选择了能拉近我们两人关系的那个。”
2号：“她只是随意换了个最不浪费精力的方式来将你应付过去，是你在自作多情。”
提姆：“哪怕给出有关她自己的情报，她也可以用些假话糊弄过去。”
2号：“她和你说实话只是因为她人好。”
提姆：“在说这些实话的时候，以她的智慧，她完全可以不暴露任何马脚，让我察觉到这之中的不对劲。”
2号：“从她暴露马脚这里你的想象成分占比就更多了。”
提姆：“……”
“有人说过你固执到讨人厌的地步吗，【德雷克】？”
2号：“不止一个，但我通常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我所谓的‘固执’并没有任何错误。”
提姆：“你的意思是你总是正确的？”
2号：“我总是希望一切走向正确的那面。”
提姆：“那就说明你依然会犯错。真正自以为是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德雷克】。”
“我？”2号觉得可笑，他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年纪的小子来指责了，他什么都不懂，他既没经历过一个家庭的死亡和一座城市的毁灭，又没亲眼看到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会有多糟糕，被他的枪口指着脑袋的青年依旧生活在一碰即碎的家庭幻象中。
2号自以为不是那种嫉妒心旺盛的男人。
他向来对这些平行世界同位体的发展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尽管手上已经沾上了鲜血，但他还是维持着英雄的模样愿意在他们身处困境的必要时候伸出援手。
他从不想像那些丑恶的将糟糕的一切怪罪在别人的人那样，愤恨地注视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扭曲着脸发出疯狂的低吼。
2号私心认为那样的人太过可悲。
但是——
提姆德雷克，他年轻的同位体，实在是太令人作呕了。
他明明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东西，那么多的朋友和家人，从未他人生命的双手，和他记忆中的对比称得上幸福的人生，这些还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吗？
模仿了他的脸，顶替了他的位置，恬不知耻地像个廉价替代品那样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渗透奥萝拉的生活……简直是无耻小人的行为。
他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在尝试着维持着体面的平静，像个压制住现在的局面，手中拿着年轻人无法比拟的主动权的大人那样，但他抽搐着勾起一角向上的嘴角、拧紧的眉毛和刻意低垂着俯视提姆的愈发沉重的眼神已经将2号的真正想法透露了出来。
“你没有资格指责我，”2号手中的枪口贴在了提姆的额头上，被他毫不客气威胁的青年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朝后仰过一毫米，“我才是真正懂奥萝拉的人。”
“你只是自以为懂奥萝拉，”提姆眼都不眨地说，“你自以为掌控她的一切能让事情像你想的那样发展——”
2号打断了他，“只要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
“你自以为是的正确，”提姆立刻抢过话茬，“能在得到所谓的正确结局里笑着的人恐怕只有暗中引导一切发展至此的你，至于奥萝拉，她只是你取得自我胜利中的牺牲品。”
他的话宛如尖刀般刺入2号的心脏，他压在嘴边的咆哮近乎于自言自语：“你什么都不懂，你从都不适合站在她的旁边，提姆德雷克，你的存在给她带来的痛苦总有一天会大过一切。”
“因为寿命？”提姆开口问。
“因为寿命……”2号的头皮一麻，他已然扭曲的神色在这句话朝他袭来的空白了一瞬，茫然浮现在他的眼底，“你怎么会知道？”
提姆：“是奥萝拉告诉我的。”
他的同位体对他的袭击从一开始的结局就只可能是失败。
在收到2号警告信息的那个夜晚，红罗宾意识到了奥萝拉的身份，也知晓了她正期待着自己发现他身份的那一刻。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红罗宾在拉顿翅膀上不停掉落的火星子吹到他们脚下不远处的屋檐的时候开口，他说，“你的伪装技巧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可以排进前三了。”
拉顿一愣，然后她哈哈大笑道：“那是当然，我的伪装可是花了不少小心思的。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必须提一句，你的侦查技巧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也可以排前三，提姆。”
“很遗憾欺骗了你那么久，但这玩意就和当初你们从不在我面前暴露义警身份的逻辑相似，”拉顿耸肩，她大大咧咧地坐在红罗宾身边，翅膀在身后张开，“所以我想道歉不是必要选项。”
“你不需要道歉，”红罗宾说，“我反而很高兴，无论是作为第一个发现你的秘密的人还是作为第一个你袒露秘密的对象。”
拉顿被他的话挠了下巴，她愉悦地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我可是表现得很明显的，你再不发现我都怕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红罗宾：“你是说布鲁斯？”
拉顿：“是，不过这种时候是不是不提他比较好？”
红罗宾：“……你到现在都还在对他那张脸恋恋不忘，对吧？”
“额，”拉顿解释道，“我对他那张脸是当成明星膜拜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是吗，”红罗宾微微一笑，“我就说，奥萝拉不是那种已经将如此特殊的位置给我的同时还挂念着我的监护人的三心二意的人。”
拉顿咽了咽口水，“我当然不是这种人，这种做法完全是对感情的亵渎。”
把她心里的那点见异思迁的小火苗扑灭，红罗宾将话题引向了正经的地方，他说：“还有一件事，你最近需要提高警惕，有人正在……”
他将他收到的威胁告诉了拉顿。
拉顿的神色变化了好几下，她扶着下巴沉吟道：“关于你说的这个，我倒是有怀疑对象。”
她内心的想法相当挣扎，思考了一会也没个结果，最后反而把问题丢给了红罗宾，她问：“你相信我吗，提姆？”
红罗宾：“嗯。”
拉顿：“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的那种？”
还没等对方开口，她又自我否定道：“哦，这种还是算了，把一切都告诉对方的那种太过沉重了，有些时候神秘一点更能保持新鲜感，我还是挺喜欢神秘的。这条不算，我要换个问题，你愿意信任我吗，无论发生什么？”
红罗宾认真点了点头，“永远。”
“这就够了，”拉顿笑着和他说，“那我也会信任你的，就像我之前做过的选择那样。”
“……是奥萝拉告诉了我这件事，”此刻，镜子迷宫中，被枪口瞄准、看似处于弱势地位的青年毫不犹豫地将他手中无形的匕首刺入了对面那个人的胸口，“她和我说，在你得知这条消息的那天，她也在场。”
“奥萝拉说，你是个蠢蛋，来找你的那个人说的话不仅是给你说的，也是给她说的，但好像你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从没和我说过这件事……”真相已经被平铺在了他面前，2号的唇舌像是绞在一起成了个死结，每说一句话都仿佛要花上一些力气。
他头上紧贴着的枪口在颤抖，提姆望着眼前的失败者，“就是因为不说，她才能看清你是怎样的人，不是吗？”
“你是个自以为是地安排别人人生的胆小鬼，而我不是，”提姆的话刺入2号千疮百孔的心，不会有什么再比得到一切的人的胜利宣言更刺耳的言语了，年轻人说，“我愿意去信任奥萝拉，哪怕于我而言来说并不习惯，但我也想将这份感情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她。”
“所以她回馈给了……”
“够了！”2号愤怒地低吼道。
他拿着枪的手高高举起，坚硬的枪托在他的攻击轨迹中的下一秒就会撞上提姆的鼻梁。
他极力维持平静也无法掩盖的欣喜的神色彻底激怒了2号，他必须要让这小子付出代价……！
可在枪托撞击在提姆鼻子的前一秒，他的手忽地停在了半空，在枪托阴影下的年轻人丝毫没有动静，仿佛就等着2号的攻击自己撞上来。
2号突然意识到了对面的同位体想干些什么。
他们的本质太过相似，只是2号曾经的痛苦与他在这份痛苦中扭曲地成长的近似于救世主的责任感让他变得无可救药。
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战斗经验和能力尽情地施展他内心早已满溢出来的破坏欲，但当提姆带着伤势回到奥萝拉面前的时候，一切都只会显得他更加卑劣。
2号的腿倒退一步，有些踉跄。
“砰！”
爆炸声传来，提姆速度极快地将口袋里面的钢笔上藏着的安全气囊打开，遮住了在爆炸中朝他砸来的镜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