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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人口

    第123章 人口
    吕太后、张太后,天子刘恭,外加代王刘恆、淮南王刘长兄弟俩。
    满共才五个人参加的家宴,自然是没有持续多久,便隨著两位太后『不胜酒力』先行离席,而宣告结束。
    两位太后离席,剩下的刘恭、刘恆、刘长叔侄三人,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
    便在刘恭的引领下,先后从座位上起身,朝著宫门外而去。
    一路上,叔侄三人神情各异,却也无一例外的默不作声。
    直到出了宫门,由刘恭邀请著,上了那辆所谓的『御辆相对没那么破旧的马车,叔侄三人,这才开始交谈起来。
    “方才席间,皇祖母对淮南叔,好似是颇有微词?”
    代王刘恆、淮南王刘长二人,皆为入朝宗藩,自然都是“客人”。
    话题,便理应由作为『主宾”的天子刘恭去找。
    不料刘恭一问即出,淮南王刘长当即变了脸。
    先前宴间,始终在按捺的怒火,终是毫无保留的涌现在了刘长脸上。
    “还能是怎么回事?!”
    “必然是北平侯那老贼,又在背后告寡人的黑状!”
    对於刘长间歇性正常,日常性语出惊人,天子刘恭、代王刘恆叔侄,显然都早已习以为常。
    对於刘长称呼自己的老师、淮南国相张苍为『老贼”,叔侄二人也是置若罔闻。
    只是代王刘恆迟疑间,小声开口提醒了一句:陛下当面,不可称孤道寡。
    刘长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又闷哼一口气。
    强自镇定许久,才面带色道:“阿—陛下有所不知。”
    “自寡人就藩淮南,距今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长沙国、淮南国,还有吴国,都被那南越王赵佗,掳走了数以万计的匠人、农户!”
    “寡人遣使责问,那赵佗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说:那些工匠、农户,都是因为在岭北活不下去,
    才不得已投身岭南,以谋活路!”
    “陛下听听!”
    “这是人话吗?!”
    “_一就岭南那遍地沼池、蚊虫、蛇蝎的破地方,哪有匠人和农户会主动跑去安家?!”
    “哼!”
    “还不就是那赵佗老贼,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寡人的子民,还有长沙、吴国的民眾,都给掳去了岭南!”
    说著,刘长便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却是没有再放狠话。
    只阴沉著脸,紧抿嘴唇,身形都因为愤怒,而微微发起了颤。
    而在刘长话音落下之后,同坐於车內的天子刘恭、代王刘恆二人,则都瞭然的点下头。
    方才宴间,听闻吕太后敲打刘长『不要打动兵的主意”,二人还当是刘长自作主张,仍在做那仿效霸王的將军梦。
    但在听闻刘长道明个中內由后,二人皆心下瞭然。
    一不奇怪。
    刘长有如此反应,甚至不惜违背吕太后的嘱託,也要厉兵马,隨时准备和岭南百越开战,丝毫不奇怪。
    因为对於宗亲藩王,乃至於彻侯勛贵而言,人,都永远是最为宝贵的財富。
    对於彻侯来说,封国食邑,决定著世袭罔替,可以代代相传给后世子孙的『私人佃农”。
    一千户食邑,就意味著侯国內有一千户人家,会把农税缴纳给彻侯,当做租税,而不是缴纳给官府,作为农税。
    对於诸侯王而言,就更別提了。
    诸侯国民的农税,自然是缴纳给官府,並最终为藩王所有,这一点不必赘述。
    除此之外,诸侯王在兴建宫室、陵墓时,针对治下国民徵发劳役,又或是徵发兵役组建军队,
    都是以人口作为基数,然后按比例征役的。
    如劳役,按照如今汉室尚未成文,却也得到普遍认同的潜规则,是以户籍数量为基础,大约取『二十户抽一丁”『一丁劳则月半”的比例,来作为征劳人数上限。
    就拿刘长的淮南国举例。
    汉五年(公元前202年),项羽乌江自,刘汉国祚鼎立,
    高皇帝刘邦,隨即重新划分了淮南国的地域自此,淮南国包含九江、衡山、庐山、豫章四郡,共六十三县,民农四十一万九千户,二百二十六万七千余口。
    到如今,经过长达十八年的发展,淮南国的户、口,大约增长到了五十万户左右,约莫二百六十万口。
    以此为准,淮南王刘长想要徵发劳役於国民,便应该是五十万户的二十分之一一一可以徵发至多两方五千人,各劳作四十五日为上限。
    至於兵役,那就更夸张了。
    太祖高皇帝制:士不教,不得征!
    没有经过训练的土兵,绝对不允许上战场!
    固凡汉之民,无论是隶属於长安朝堂中央的『汉民”,还是隶属於诸侯藩王的诸侯国民,实际上,施行的都是全民兵役制。
    汉家男性,自十四岁至十七岁,需要连续三年,在农閒时节的冬天,接受为期至少一个月,由地方县尉组织的军事训练。
    完成冬训,並年满十七岁之后,则会被纳入『兵役备选库”。
    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地方郡县通过抽籤的方式徵发兵役时,人人都会被抽中至少一次。
    抽中后,是为期一年的地方宿卫,也就是负责当地郡县的武装保卫工作。
    紧接著的第二年,则是按照汉家的需要,酌情决定派去北墙成边,亦或是前往长安,拱卫京师因此,毫不夸张的说:如今汉室,全民皆兵!
    每一个成年男子,都接受了至少三次,每次各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
    二十五岁以上的男子,更是人均退伍兵!
    明白了这些,就不难发现人口,对诸侯藩王而言,有多么重要了。
    从刘长的视角来看,过去这些年,南越王赵佗,从刘长的淮南国抢走的,何止是几万户农民?
    那分明是每年上千个劳役徵发额度,以及数以万计,甚至十数万潜在兵源、青壮劳动力,
    以及纳税者!
    类似这样的事,其实在汉家內部,也偶有发生。
    比如燕、代两国的百姓,因为这两国位处边境,直面匈奴人兵峰,所以只要逮住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拖家带口往偏南、偏內陆一些,也更安全些的赵国跑。
    再比如,荆地,以及吴、楚二国的民眾,也大都嚮往著遍地黄金,无比富庶的齐国。
    將视角拉的更广一些一一关东地区的百姓,普遍对成为『关中人”怀有嚮往。
    关中偏远地区的百姓农户,也都希望能离长安近一点,更或直接就是成为“长安人”。
    类似这样的人口流动趋势,其实算不上异常。
    毕竟,美好的生活,是底层民眾难以磨灭的本能嚮往。
    隔壁的诸侯国就是更好、就是能让底层农户活的更滋润,那没道理还留在这个没有活路的所谓『故国”。
    什么故土情深、乡情难却一一在生存二字面前,都得靠边站!
    所以,对於汉家內部,诸如这种燕代之民往赵国跑、吴楚之民往齐国跑的人口流动,长安朝堂的態度,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津关律》,以及传、引制度,还有各处关隘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最大限度的控制住了人口流动。
    在如今汉室,农户別说是拖家带口了一一哪怕是只身一人,想要从自己所处的诸侯国,合法踏足隔壁的诸侯国,都是无比艰难的事。
    首先,是传、引,也就是介绍信和通行证,
    介绍信,是由当地县衙开具,通行证则有郡衙统一下发,再由地方县衙分发。
    理论上,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县衙获取介绍信、通行证,並带著这两件凭证,前往天下任何一个地方。
    但这仅仅只是『理论上”,或者说是:原则上可以。
    道理很简单。
    地方县衙,凭啥给你开具介绍信、下发通行证?
    万一你惹出祸来,到时候根据介绍信、通行证倒溯罪责,可是由地方县衙背锅的!
    地方县衙凭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给你做担保,並给你介绍信、通行证?
    所以,在如今汉室,理论上是人人都能『天下何处去不得”。
    然而实际上,能自由行走於天下各地的,除了权贵、官僚,便只有身具『通神之能”的豪商了。
    权贵的介绍信、通行证,自然是没人敢卡。
    官僚外出,则多半是公务、出差。
    豪商富贾,则是一边行贿官员,让官员吃的满嘴流油,一边由能成为当地缴税大户,保障官员的政绩。
    寻常百姓、农户,除非是被官府徵发劳役、兵役,然后公派到某地,否则,大都是一辈子都出不了本县的。
    在如此严格的人口流动控制下,还能『跨国”的底层农户,其实都是黑户了。
    在原籍地,会记录为:失踪,而后不久默认为死亡。
    至於抵达的新居住地,也根本没人给这些流民上户口。
    后世人有所耳闻的『流氓”二字,其中的『流”字,指的便是这种黑户流民。
    这种人下场一般都很惨。
    要么,是委身为奴,成为某个大户人家的私人財產,然后当牛做马一生,最终活活累死,又或是因为犯错被打死。
    再或者,便是轮为游侠眾,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指不定那一天就要横死街头,或是在牢狱內唱铁窗泪。
    所以,情况一目了然。
    一一在如今汉室內部,合法渠道的人口迁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非法渠道的人口迁徙,也同样少之又少。
    除非真在当地活不下去了,寧愿跑到其他地方做流民、做匪盗,也不愿意留在当地做农民,否则,就不会有人愿意非法迁徙。
    在这种情况下,南部、东南部地区的长沙国、淮南国及吴国百姓,以『数以万户』的数量级成批次流亡岭南,真实情况也同样是一目了然。
    “总不会是长沙国、淮南国、吴国之民,皆民不聊生,甘愿流亡岭南贫瘠之地吧?”
    漫长的沉默之后,代王刘恆以反讽的口吻,提出了第一种可能性。
    而后,便是刘恭摇头嘆息著,道出了仅存的第二种,也是唯一一种贴合真实情况的可能性。
    “从长沙、淮南、吴国等地,掳走数以万计的农户,赵佗多半是不敢的。”
    “一一也没有这么做的能力。”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赵佗放出风声,愿意接收这些诸侯国的流民,使其在南越落户。”
    “甚至於赐下田、宅,乃至女人、財富,也不是不可能。”
    真相终於被刘恭道破,代王刘恆也是面带认可的点了点头。
    只有这,才能解释长沙、淮南、吴国等地的百姓,为什么愿意放弃『华夏贵胄』的身份,以及在汉家內陆地区的安稳生活,转而跑去岭南餵蚊子。
    必然是赵佗好处给的够多。
    而这真相,也恰好刺痛了刘长的內心。
    “无耻!”
    “若关东各国,都以这样的方式,吸引別国民眾迁居,那岂不是天下大乱,国將不国?!”
    刘长怒不可遏的质问,却引得刘恭无奈的摇头一笑。
    “所以,王叔便决定起兵南下,教训赵佗?”
    闻言,刘长只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点下头。
    “寡人,也实在是別无他法了。”
    “一一短短五年,淮南国便有至少四万户农人,被那赵佗拐去了岭南。”
    “要知寡人的淮南国,满共才四十余万户农人啊?”
    “短短五年,便少了一成!”
    “淮南国南部,靠近五岭的郡、县,甚至出现了十室九空,乃至一县之民大半『失踪』的情况!”
    “若寡人视若无睹,岂不是再过几十年,我淮南国,就要只剩下寡人,这个所谓的『淮南王了?”
    闻听此言,刘恭、刘恆叔侄二人,皆不约而同的缓缓点下头。
    尤其代王刘恆,对刘长的遭遇更能感同身受。
    “臣的代国,虽民寡国弱,却也没有多少人外流。”
    “即便有人流亡赵国,也不过每年数十户、上百口而已。”
    “但淮南国一一乃至长沙、吴国的流民,居然有了数万之数———”
    “如若置之不理,只怕时日久了,就真要出问题了。”
    刘恆话音落下,刘长忙不选连连点头,显然是十分赞同刘恆的说辞。
    见刘恭仍默不作声,並没有开口附和自己,刘长更莫名有些烦躁起来。
    “陛下,难道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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