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酒后真言
第222章 酒后真言话毕,事了,人散,
时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那个无人角落,因为燕雪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
当时也回到她身边的时候,燕雪也只是微笑著弯弯眉眼,露出温柔的神色和话语:
“回来了?坐这边吧。”
对於时也的实力和表现,力压群英,燕雪当然是很震撼的。
不过她也早有预期,毕竟四境高手確实是不同的,只是她的性格,也很做出什么夸张的表情。
让她吹嘘和讚嘆,更是不太可能。
最多最多,只能低声补上一句:“时也君很厉害。”
两人重新坐在一起的时候,因为燕雪姿容的改变,他们颇有些郎才女貌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燕雪身上比云思雨更强烈。
因为云思雨太优秀,她和时也站在一起时,总会有种针锋相对,两者竞爭的意思。
但燕雪就不会存在这种感觉她只要站在时也的身边,就给人一种贤內助的感觉。
两人的影子很近,但也没那么近。
这种距离刚刚好,至少燕雪是这么觉得的她的性格,导致她即使有心靠近,也没办法像云思雨那样做事。
更干不出来什么“摸摸小虫”之类的亲昵动作。
燕雪终究还是矜持的,她的情意,也只能含情脉脉的表现。
时也看书认真,所以两人无话。
顶层没了衝突,一切又归於平日里的安静,隨著时间的推移,书楼顶层的灯火渐次熄灭。
时也和燕雪收拾好书籍,来到商鞅身边。
“商君。”
“走吧。”
“是。”
简单的对话后,两人隨商鞅穿过迴廊,准备离开玄心楼。
离开前,时也指尖无意识摩著茶杯上的裂痕。
方才与核心弟子论剑的残影仍在脑海中闪回。
那些被改良的剑招,理论里,藏著一些连他自已都未察觉的武道逻辑。
见时也突然驻足,商鞅笑了笑:
“这种时候竟然还有所顿悟,倒是天才的作风。”
“商君?”
燕雪想要替时也解释一下,不过商鞅却直接抬手。
“无妨。”
商鞅静静的等著时也明悟,就像是一个等待家人普通老者。
等时也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位院长大人,居然一直在等著他。
“商君久等。”时也没有道歉。
对於一名修士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比顿悟更加重要的。
所以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不卑不亢,便是最好的反应。
“嗯,不错。”
商鞅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批评的计划,只是平静的点头,肯定了时也的修为。
三人来到了一家没有门头的小酒馆,这与时也预想中的宴请不太一样。
不过这样的苍蝇馆子,倒是也符合他的心情。
“想不到商君也会来这样的地方。”
“怎么?我也是人,为何不能来这样的地方?”
“商君乃是秦国之栋樑—”
“莫说那些屁话,我所做之事,终究有一天要被清算的。”
听到商鞅这样直白的说对自己评语,时也默然了片刻。
歷史上的商鞅,结局確实不怎么好。
有时候真的不能以后世眼光,来评判当下的时代。
在后世,嘴上说开放自由,实际上小老百姓开团一个小小的市局局长,都会被当场0ta。
稍微沾光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有下文。
或者给个明眼人都说不过去的结果,强行了事。
而商鞅这种人,已经站在了很多勛贵集团的对立面,相当於完完全全的革命者。
他的阻力之大,根本无法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
在眼下的这个时代,政策必然被推广,但锅也是要有人去背的。
背锅者总不能是秦王—
所以商鞅,就是最好的背锅人。
什么秦国之相,什么五境高手,什么书院院长,都不顶用。
商鞅知道自己的结局,也坦然接受,所以他活的很瀟洒。
“商君严重了。”
“严不严重,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莫说那些废话,来,陪我喝一杯。”
酒罈启封的声响惊起一旁的燕雪,她总感觉这样的会话中,自己的存在有些不太合適。
不过商鞅没有人的意思,时也同样不会。
至此,燕雪便老老实实的成为了两人的倒酒人。
“刚才你改良九霄惊雷,用了七星密不外传的'逆脉'技巧。”
听到商鞅直接戳破自己的底子,时也的脸色一僵,不过却没有狡辩:
“看来商君知道的確实很多。”
琥珀色的酒液在陶碗中泛起涟漪,商鞅將酒水一饮而尽:
“是七星阁主教你的?”
时也的瞳孔微微收缩,霸王之卵在胸腔深处震颤,像是预警。
不过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人教,我偷学的。”
这个回答让商鞅略微一证,隨后点点头:
“你也是个苦命人。”
“都熬过来了。”
两人畅饮了一番,聊了聊天下大势,聊了聊一统九州,
时也发现,在秦国,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能够感觉到一统九州的必要性。
甚至在商鞅这种人的心里,一统九州已经不单单是自己的理想,愿望,抱负—
而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
天下苦分裂久矣到底谁喜欢打仗?
连年征战,生產力,生活品质,科技,没有一样能够认认真真搞上去的。
在商鞅这个变革者看来,有些事情,只要列国上下一心,立刻就可以完成,並且便民惠民,甚至利国。
就比如铁路这块.
运输,贸易,经济,绝对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对於任何国家都有益处。
可一旦提出来,今天楚国有异议,明天韩国觉得不妥。
总之,是人是狗都得站出来说两句。
这样下去不行,九州不行,天下也不行。
不管是商鞅,白起,亦或者秦王,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天下统一,已经是必然,
时也带著穿越者的理念,很多想法与商鞅这样的变革者不谋而合。
两人自然是相谈甚欢。
“时也,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被统一么?”
“会的。”时也肯定道。
“这是武安君都没有完成的伟业,我感觉自己也不能完成了,这事,终归只是个念想。”
“一代人未完成的使命,將由另一代人来完成,商君不必介怀。”
同样的话,时也对百起也说过,
如今商鞅听到,也是垂眸点头,给予了肯定。
“这番说法,倒是有趣,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说说你的事情吧,找你来,应该也是遂了你的意。”
时也一证,忽然明百商鞅选择此地饮酒的深意。
这空旷的酒肆没有什么耳目,他的域一展开,便就是天然的隔绝场所。
这种领域,连白秋瓷的神器之力都很难渗透进来,最適合商谈。
“商君知道黑心计划么?”时也索性直接开口,表明自己的来意。
“墨渊之策,我也是参与者之一,不过其中种种,说来也是复杂。”
听到商鞅这么说,时也沉默了片刻。
果然,这种大事,总会牵扯到许许多多的大人物。
他伸出手,指尖在碗沿划出,气劲破体,留下半道血痕。
酒液顿时隨著血煞沸腾,浮现出时也在楚国与吴木旺的那些对话。
有关於他自己,也有关於黑心这个计划。
在楚国,这些话他还可以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但在秦国,他甚至不敢明讲,只能用这种手段,
与商鞅交谈。
商鞅见状沉默了一下,但他的回答,没有如时也期待中的那样。
“你来找我,应该也是有所察觉,用【星髓】作为自己的筹码,也著实足够聪明。”
“果真如此么?”
商鞅扫了时也一眼,目光停留在时也的心臟,也就是霸王之卵的位置上。
“开始並非如此,因为最开始的你,在很多人的眼里只是一个失败品。”
时也知道,商鞅的话没错。
他在黑心计划之后,確实只是一个失败品,或者不用失败品来形容,用一个实验废料更为合適。
“废料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但错就错在,你爬了起来。”
“嗯。”时也点点头。
“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经歷了许多艰难,波折,痛苦,但你的那些经歷和情绪,无人在意。”
“我知道。”
商鞅的话很残酷,但时也却完全能够理解。
人会在意蚂蚁搬运一块食物,经歷了多少艰难险阻吗?
永远不会。
时也在很多上位者的眼中,也是一样的情况。
只是他这只蚂蚁块头比较大,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咬伤那些上位者的地步。
“当你重新出现,並且重新站起来之后,你存在的意义就不只是简单的『废料”,而是容器。
容器.
时也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不过他也明白。
没有比这个词语更好的形容了。
如今的他,在很多人眼里,便是最好的容器。
“一定如此了吗?”
“嗯。”
“无解?”
“因为你需要足够的筹码,却没有足够的筹码。”
筹码?
商鞅袖中滑出一份资料,隨手递给了时也,
时也展开,在看到资料上的內容后,脸色却猛然一僵;
“公子歧之病。”
“烂肉之症,治无可治,他一定是比你急的,所以,他也比其他人更为期待你的存在。”
一句话,已经道明了公子歧的想法。
但时也想到了之前商鞅和公子歧的合作,又提出了疑问。
“上次机甲之乱,商君应该是和公子歧联手的吧?”
“是,那又如何?”
“时也不明,还请商君详解。”
“对於我来说,只要可以支撑起我的计划,谁是秦王都没有关係,从能力上而言,歧胜湛多矣,我没有什么理由不选他。”
“那商君为何还要与我说这些呢?”时也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然而商鞅只是平静的看著他,微微摇头:
“我刚才说了,谁是秦王对於我来说,都没有关係!”
时也:—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时也的霸王之势不受控制地外放,在石台上刻出蛛网般的裂痕。
商鞅的领域,却將时也的躁动牢牢锁在方寸之间,连酒液都未洒出半滴。
“你身上有两条时间线。”
“什么?”
他的手指点在时也眉心,寒意顺著龙脊窜向四肢百骸。
“一条始於墨院之策的实验室,另一条,连我也看不清———
商鞅的话虽然很多都十分模糊,但时也还是听明白了许多。
“商君为何愿意帮我?”
“黑心计划真正的目標,从来不是製造一枚人工心臟,而是为了【黑渊】,现如今,【黑渊】
已经有了近乎完美的宿主,我为何要去改变?”
这个理由,倒也算合理。
“面对秦国王室,时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人终究是要自保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他杀你吧?”
商鞅的话看似废话,但隱隱透露了他的態度。
反抗!
这本来就是时也的想法,但他担心並不是这个,而是更远的地方—
“可黑心的人,可不止是公子歧,还有——”
“你可知人间君王,最在意何事?”
“不知。”
“人理,伦常。”
“什么?”时也有些没太听懂。
“有伤天和之事,对於普通人来说没什么,但对於君王来说,阻力还是很大的,他还没有一统天下,所以这天下,也不是一言堂。”
又是一句说了像是没说的话,却给了时也一丝明悟。
“时也明白了。”
商鞅点了点头。
“白起尚在,就没有人能够隨意动你,不过白起时日无多,你也不可太过依赖。”
“商君觉得,君上还有多长时间?”
“当年他用杀意领域强封国战,如今终究是要承受这份杀意的反噬,你的时间,不出三月。”
时也沉默—
白起的存在,確实是他最大的底气,尤其是两人又了师徒之实后。
苦酒入喉肠,化作灼流。
时也闭目沉吟,思绪纷乱,许久才重新开口问道:
“若是君上故去,我若杀之如何脱身?”
“非要杀?”商鞅警了时也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啊?”
“不能是病故吗?”
这话一出,时也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可黑冰台能力卓绝,这种事情,绕不过法家的—“
“黑冰台是大王的人,也是书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