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古树底下许心愿
却说东苑这边,靖王此刻正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思索著什么。东苑,比起正尧他们所住的西苑显得要朴素许多,小了许多。周围也没什么景致,除了一个坛,一方三丈见长的方形池子,还有两张石凳一张石桌之外,便只有三间茅屋一样的房舍,简陋之至。
若说这样的茅草棚乃是一个贵为王爷的住所,相信即便是正尧见了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就更別说那些未怎么见过世面的袁海云张诚了。此处除了简陋,普通之外,再看不见任何奇特之处,但是却让靖王三年便住一个月,平均下来一年要住十天,这是任谁也无法想像的。
靖王静静的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的看著石桌上一副未完的棋局,他时不时的撅著嘴,又摸摸自己那並没有怎么长鬍鬚的下顎,似乎对眼前的这一棋局分外的感到棘手。然而,只听得靖王一声嘆息,终於,终於最后还是放弃了下棋,或许是无法静下心来,又或许是始终都无法攻破这个棋局,只见他满脸惆悵,双眼迷茫的站起了身子,往水池边走去。
“淑琴…二十年了,你现在到底是否还好?如果还好为什么不来找我?莫不是你已经將本王给忘记了?不…不会的…”
对著水池,看著水池里面自己的倒影,靖王仿佛看见了什么一样,嘴里不断的氤氳,一阵悲凉,一寸忧伤,总能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报…”
就在靖王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的一声吶喊打破了眼前的这一切,靖王立即站直身子,稍作整理之后,便往篱笆外走去。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壮汉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这个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诗才大会上扮演山贼,把刀架在靖王脖子上然后又被正尧给制服的那个蒙面黑衣人,他的名字叫做王珩,靖王的贴身侍卫。
但见此人快步跑到靖王跟前,立即单膝跪道:“启稟王爷,宫…宫里来人了。”
靖王一听,这倒是一件不小的事,“哦”了一声,立即追问:“宫里来人了?是谁?有没有说是什么目的?”
“回王爷,来的乃是寧安公主府上的总管太监刘韜刘公公。”
“刘韜刘公公?寧安府上的?看来寧安这丫头又一声不响的跑了!呵呵。”说道此处,靖王也不得不一笑,面对这个侄女,靖王也是非常的喜欢,从小就机灵可爱,唯一的毛病就是老爱偷跑出宫,惹些麻烦回来之后,便找沈贵妃和靖王帮忙,嘉靖皇帝总是不能惩罚她。笑完,靖王转口又道:“那这刘公公现在在何处?”
“他知道不好前来打扰王爷你,於是在正殿等著,派属下前来通知王爷你呢。”
“哦,那本王这就过去。”说完,靖王便和那人一同,朝著西南方向的正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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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尧一行人在寺院里面已然转了有一阵子,一路下来,眾人也都不得不再次对这座乌禪院讚嘆一番。其建筑之宏伟,其规模之庞大,其佛像之严肃,其宫殿之眾多確实让人咋舌。
在老和尚的一路介绍之下,正尧已然明白了有关这座寺院的相关信息。寺院总体面积约2000亩(包括周围的农田),总共有宫殿四十余间,住房两百来间,规模之大,也是正尧所见过的寺庙中首屈一指的。在如此之高的山中,能够修建这么一处寺院,確实有点鬼斧神工之感。
寺院中最出名的有三个地方,一便是许愿树,每到三月初九,九月十六,各方的居士信徒都会不远千里赶来许愿祈福,也不管是否灵验,到了那一天,始终都是人满为患的。第二处乃是山中所谓的达摩洞。传说达摩祖师云游天下的时候,到过此处,在山洞中的石壁上留下了自己钻研的佛经和武功,后来的主持为了不让武功外泄,故而將其记下,然后將石壁上的有关文字和图案抹去,只留下了相关的经文法典。这第三处便是那位得道高僧,据说他的所钻研的佛法正是达摩祖师所传导过来的,其深有慧根,佛门中人无不对他钦佩之至。也由此,他早已名扬四海。
不过此番正尧等人来的却不是时候,那传说中的高僧现在已经外出云游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想见高僧,恐怕没希望了。
“如此看来,这乌禪寺还真有点噱头。”正尧点点头,对其背景也不由地感到震撼。
“就你那样,少在这里装行家!觉得这里好,那你乾脆就此出家算了,省的进京参考不成到时候悔恨不已。”
对於正尧的一切行为,在寧安看来都是那样的不顺眼,即便对正尧稍有改观但是也不可避免正尧那种一副我是行家的行头让寧安看著不爽,故而寧安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来损正尧。
“百年古剎,源远流长。此番到此,我等到真是大开眼界啦!”
“呵呵,你小子,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文縐縐,严肃的样子,我说你到底累不累啊?”袁海云难得开一次口,刚刚说完,旁边的小曦不禁扑哧一笑,顿时令张诚一阵脸红,对袁海云又恼又怒。
“好啦!前方应该就是许愿树的存在了,也是寺院的正殿所在,大家就此作罢,这佛门之地,该严肃的还是严肃点好!”柳彦所言不假,好在眾人也是识大体的人,於是都平復了一番,跟著顺明大师,从走廊中拐了一个角,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正殿之前。
正殿,乃整座寺庙的中心点,也是寺庙最为重要的地方。其无论是建造规模,用料方面,还是佛像的气势上,都要明显的高於其他的偏殿,这点是不置可否的。一颗巨大的古树被数十根大木棍给支撑著,古树很大,起码要五个成年男子手拉手环抱才能將其围住。古树上面掛满了各式各样的红绳黄符,大概都是那些游客或者信徒们扔上去的。
即便此时三月初九已经过去,九月十六还未到来,但是这里依旧还是有很多人在进行朝拜许愿,足以见得乌禪院的香火有多么的旺盛。
正尧等人也不由地来了兴致,纷纷到旁边的卖纸符的专柜买了几张符纸,几条红绳,各自到一旁用笔写一些所谓的“愿望”。本来寧安想要靠近柳彦看看他在纸上写了什么,可是柳彦三两下功夫便完成,然后直接用红绳栓了起来,跑到古树下將其拋到了树枝上,这让寧安一阵失落。
“嘿嘿,蛮婆,不用猜我也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正尧很快的写完自己的“愿望”,然后悄无声息的便来到了寧安旁边,在寧安嘴里还嘀咕著什么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寧安所写的內容。
“你去死!本姑娘写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寧安不屑的说著,然后又偷瞄了一下正尧手中的符纸,鄙夷的说道:“你也有心愿啊?哈哈哈,本姑娘倒想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一个心愿!”
正尧嘿嘿一笑,颇为得意的道:“本少爷可谓高瞻远瞩,你这等庸脂俗粉又怎能猜得透!”
“哦呵?少在这臭美了!就你还高瞻远瞩呢?”
“你这蛮婆,你自己想的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想嫁人是想疯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倒是本少爷,嘿嘿,很快就要实现咯…”
说著,正尧不禁挑衅一番,然后一撇头,往古树跑去。寧安心中甚为不满,自己喜欢柳彦的事情这个呆子確实知道,可是自己却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於是立即追了上去。
“你这呆子,你到底写的是什么心愿你就说嘛!我承认你方才说的就是我写的。”寧安也不顾正尧取笑她,直接说出了自己所写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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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正尧顿时一愣,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寧安所写的內容,而自己也是胡乱猜测的,想不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好誆,就这么不打自招了。想到此,正尧也觉得寧安其实也挺可怜的,她至今都还不知道柳彦其实是有婚约在身的。说实话,在那个时代,能够如此主动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见,对此,正尧还有点佩服寧安起来。
“那我就告诉你,你可不许笑我哦!”
“不笑,笑你是小狗!”
正尧一阵尷尬,鼓足了勇气,用极其羞涩的语气附耳轻声说道:“我告诉你,我写的是我要当駙马!嘿嘿,你说过哦,不许笑哦!”
当駙马?
顿时周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静静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此刻说完,让正尧感到无比惊讶的是眼前的寧安竟然没有任何的举措,这让他对平时那种喜欢打击自己的寧安顿时感到有些陌生起来。
“我…你…你看嘛,我说不说的,你这个是什么表情嘛?是取笑还是不屑啊?算了算了,谁让我自己嘴贱呢,自找没趣!”说完,正尧也不理寧安作何想,双手一拋,直接將手中用红绳系住的符纸扔到了树枝之上,而那红绳不偏不倚的掛在了一株很结实的树杆之上,稳稳的,风吹不动。
良久,寧安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却是很奇怪,不是不屑也不是高兴,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矛盾,这种矛盾或许就连寧安自己也无法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駙马?呵呵…”寧安浅浅一笑,权当做笑料罢了,也如正尧一般,將手中的符纸往树上扔去。可是奇怪的是,寧安前后扔了两次竟然都无法掛在树上,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正尧看著寧安的表情,缓缓地走了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样是不行的,所谓心诚则灵,你这样心不在焉的,就是拋上去也不会灵验的,来,我教你!”
说著,正尧立即將寧安的手给抓了过来,这一幕却是被小曦撞了个正著,但是小曦却不敢多言,只得张大眼睛傻傻看著。当然,对於正尧来说,摸一摸女孩子的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况且自己当警察的时候,时常会搀扶孕妇,过马路,上车之类的,曾经还有一次遇到堵车,在路边將一个女大学生背在背上,徒步跑了十来分钟才到医院给那个晕倒的女生抢救的。所以,正尧並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当然,寧安虽然平时很活泼,但是自己却是一个很严谨的女子,绝对不会与男子有任何的身体接触,除非是有意外发生。不过这个时候她完全已经心不在焉,也没太在意与正尧已经如此的亲近起来。
“看,这样用力,就行了。”说完,手中动作一出,果然,寧安手中的符纸总算掛在了树枝上面。
而这个时候,寧安才反应过来正尧的双手还握著自己的手,顿时一阵慌乱,脸色徒然通红,立即转过身去,不敢看正尧一眼。
正尧这才想到现在是明朝嘉靖年间,而不是2012年,故此也觉得一阵尷尬,於是走过去,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额…好!刚才我…我也不是有…有意的,你…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不会要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