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私下拜师
自从电影《少林寺》上映以来，姚永忠、叶小寧、蔡卫东和季刚的生活彻底改变了。每天清晨五点半，他们准时出现在那个小树林，比画著从电影里学来的招式，儘管大多数时候只是依样画葫芦。
“不对不对，出拳时腰要拧！”姚永忠在一边纠正季刚的动作，自己却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侧踢差点失去平衡。
叶小寧默默站在一旁，仔细回忆电影里觉远的动作，离家出走的经歷让他明白，想要保护自己和他人，必须变得更强，而武术，似乎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你们说，少林寺真的那么厉害吗？”休息时，蔡卫东仰头喝光水壶里的水，抹了抹嘴问道。
“肯定厉害，”季刚难得地充满热情，“我看过报纸介绍，少林寺有1500多年歷史，出了好多武林高手。”
姚永忠却相对冷静：“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不过武术確实能强身健体，这总没错。”
晨练结束，四人匆匆赶去上课。数学课上，季刚在草稿纸上画小人在练武的分解动作，又被老师逮个正著。
“季刚，站起来！我刚才讲的什么？”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
季刚慌乱地站起来，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教室里响起一阵窃笑。
“心思不在学习上，整天想些什么？”老师摇摇头，“放学后留一下。”
下课后，姚永忠三人围过来。“没事吧？”蔡卫东担心地问。
季刚摇摇头，收起画满小人的草稿纸，他知道自己確实分心了，但武术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放学后，季刚被数学老师留下来补课，当他终於走出校门时，发现姚永忠三人还在等他。
“怎么不先走？”季刚有些惊讶。
“等你啊，”蔡卫东搂住他的肩膀，“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走在回家的路上，姚永忠突然提议：“光自己练不行，咱们得找个师傅。”
“前些天我们都找遍了，还能去哪找？”季刚问，“公园里那些老人只会慢悠悠的太极拳。”
叶小寧想起什么：“我听说城西有个老拳师，以前在省武术队待过，后来受伤回乡了。”
这个消息让其他三人眼睛一亮。“明天周六，咱们去找找！”蔡卫东兴奋地说。
周六清晨，四个少年骑著自行车穿过薄雾，来到城西一个居民区，这里的房子多是青砖灰瓦，石板路坑坑洼洼。
他们按照打听到的地址，找到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一个小院，门楣上掛著一块已经褪色的木牌，隱约能看出“尚武”二字，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只猫趴在墙头打盹。
“有人吗？”姚永忠试探著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瘦削、头髮白的老人出现在门口，眼神却锐利如鹰。“什么事？”
“请问……您是秦师傅吗？”姚永忠礼貌地问，“我们想学武术。”
老人上下打量他们：“多大了？”
“十五。”四个人异口同声。
“为什么想学？”
这个问题让少年们愣了一下，蔡卫东抢著回答：“想像《少林寺》里的觉远一样厉害！”
老人皱起眉头：“电影看多了吧？武术不是用来逞强的。”
“我们想强身健体，”姚永忠赶紧补充，“也想...保护自己。”
老人沉默片刻，转身往院里走：“进来吧。”
院子里很简朴，一棵老槐树下放著石锁和木人桩，墙上掛著几件练功服，老人让他们在石凳上坐下，自己进了屋。
“看起来是真功夫！”季刚压低声音说，眼睛亮晶晶的。
秦师傅端著茶壶出来，给每人倒了杯茶：“学武术，先学武德，知道什么是武德吗？”
四个少年面面相覷，蔡卫东试探著说：“就是……不打好人？”
秦师傅摇摇头：“武德第一是止戈，第二是修身，第三才是技击。练武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克制。”
这番话让少年们陷入沉思，电影里的快意恩仇和现实中的武术理念，似乎有些不同。
“如果你们能遵守规矩，我可以教你们一些基本功。”秦师傅说，“但有三条必须做到：一不迟到早退，二不仗技欺人，三不影响学业。”
“我们能做到！”四个人异口同声。
从那天起，每周六上午成了他们最期待的时间，秦师傅从最基础的站桩开始教起。
“站如松，坐如钟，”秦师傅示范著马步，“先练下盘，下盘稳，全身稳。”
看似简单的动作，坚持几分钟就让人双腿发抖，蔡卫东第一个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起来！”秦师傅声音不大，却有种威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练什么武？”
姚永忠咬紧牙关，汗水顺著脸颊流下，他想起了电影里觉远在四季中苦练的场景，心中默念：我能行。
一个月后，他们终於开始学习基本拳法，秦师傅教的是一套黑虎查拳，动作朴实无华，却蕴含著发力的技巧。
“出拳不是用手臂，是用全身。”秦师傅示范著，“力从地起，经腿、腰、背，最后到拳。”
姚永忠学得最认真，每个动作都要反覆练习，他发现练武时，自己可以完全沉浸其中，忘记所有烦恼，这种专注带来的平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然而，武术训练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他们的生活，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四个人的成绩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
班主任齐峰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听说你们在练武？”
四个人低著头，不敢说话。
“强身健体是好事，”齐峰老师语气严肃，“但不能影响学习，你们现在是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习。”
从办公室出来，四个人垂头丧气。
“要不……先停一停？”季刚试探著问。
“不行！”蔡卫东第一个反对，“好不容易找到师傅。”
叶小寧看向姚永忠：“你说呢？”
姚永忠沉默片刻：“齐老师说得对，学习不能落下，我们可以调整时间，提高效率。”
於是，他们制定了新的计划：早晨练基本功，放学后先完成作业，周末再去秦师傅那里，时间变得格外紧张，但谁也没有抱怨。
一天放学，他们在操场上练习时，遇到了麻烦，几个高年级的学生看到他们练武，围了过来。
“哟，练家子啊？”领头的学生挑衅道，“露两手看看？”
蔡卫东血气上涌，摆出架势就想上前，被姚永忠拦住了。
“我们只是强身健体。”姚永忠冷静地说。
“怂包！”对方嗤笑一声，伸手推了蔡卫东一把。
衝突一触即发，姚永忠和叶小寧上前一步，挡在双方中间：“学校禁止打架，被老师知道对谁都不好。”
对方见状自知理亏，没再纠缠，骂骂咧咧地走了。
“刚才为什么不教训他们？”蔡卫东不服气。
“秦师傅说过，武术不是用来逞强的。”姚永忠平静地说，“而且真打起来，我们也未必占便宜。”
这件事让他们对武术有了新的理解，原来，真正的勇气不是好勇斗狠，而是克制和智慧。
一个周末，秦师傅把他们叫到院子里，表情严肃：“你们跟我学武也有小半年了。今天，我要教你们最重要的一课。”
四个人屏住呼吸，以为要学什么绝世武功。
秦师傅却拿出一本《论语》：“武术的最高境界，不是打败多少人，而是战胜自己，修武先修心，修身先修德。”
那天下午，秦师傅没有教任何招式，而是给他们讲武术的歷史、哲学和精神，从止戈为武到以德服人，从强身健体到修身养性。
夕阳西下时，秦师傅送他们到门口：“记住，武术只是工具，重要的是使用工具的人。你们以后的路还长，希望武术能帮助你们成为更好的人。”
回家的路上，四个少年沉默了很久，最后，姚永忠开口：“我突然觉得，我们以前对武术的理解太肤浅了。”
“是啊，”叶小寧望著天边的晚霞，“以前只觉得武术很酷，现在才明白背后的精神。”
那天晚上，姚永忠在日记本上写道：
“武术教会我的，不只是如何出拳，更是如何做人。每一个招式背后，都有它的道理；每一次训练，都是对自我的挑战。我不再羡慕电影里的侠客，因为我知道，真正的侠义不在於武功多高，而在於心中的正义和勇气。”
窗外月光如水，他摆出长拳的起手式，仿佛真的有了几分武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