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失魂落魄的蔡瑁
夷陵城內。此时从战场上逃回来的蔡瑁正在听著属下关於战败之后的损失。
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將军，楼船一共损失八艘，其余战船只剩下三成。”
“三万將士到现在为止返回水寨的只有一万多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蔡瑁都快哭了。
舰船只剩下了三成，士兵折损了將近两万。
这已经不是战败了。
这是惨败。
如果不是甘寧麾下的水军只有三千。
若是再多那么一点，他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此时的蔡瑁感觉好像是身处冰窟当中一样浑身上下冰凉。
而同样有这般感觉的还有文聘。
五万大军镇守夷陵。
两万步卒，三万水军。
这三万水军可是驻守长江天险屏障的依仗。
若是没有水军阻拦，那么段羽的大军將毫无阻拦的渡过长江。
那时候，仅仅凭藉夷陵城的两万步卒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段羽。
“这......这可如何是好！”
文聘慌了。
这消息要是传回到襄阳，传回到刘表的耳中。
他们两个肯定是要被降罪的。
“快，立刻从城中抽调八千兵马补充到水军当中，另外下令城內的工匠加速赶製船只。”
“蔡將军。”
文聘看向失魂落魄的蔡瑁说道：“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稟告主公的。”
“如果主公不立刻增派援兵的话，恐怕我们难以久守啊。”
正处在失神当中的蔡瑁猛然抬头。
告诉刘表？
可是这消息如果要是被刘表得知了，还有他好日子过吗？
文聘似乎是看出了蔡瑁心中所想，於是连忙说道：“蔡將军，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住的。”
“当下要紧的是要立刻补充兵马还有船只。”
“如果段羽的兵马要是突然袭击，你我可就是荆州的罪人了。”
蔡瑁也知道文聘说的不错。
於是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一切都听从文將军所言便是，我现在心乱如麻，不能理事，就劳烦文將军了，我先回了。”
说完之后蔡瑁便摇摇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出了文聘的府邸。
回往水寨的路上，蔡瑁骑在马上也是一副失神的模样。
然而，就在蔡瑁骑马刚要出门的时候。
一名衣著破烂，手里拎著一个酒葫芦，头髮邋遢的男人踩著虚浮的脚步就朝著蔡瑁的战马撞了上来。
可能是心思不在此地的缘故，蔡瑁竟然都没有发现贴过来的醉汉。
直到醉汉已经撞在了蔡瑁的马上，蔡瑁这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蔡瑁看著撞上来的醉汉，扬起手中的马鞭便要落下。
“混帐，你是瞎吗！”
蔡瑁一声怒喝，手中的马鞭就抽在了醉汉的身上。
醉汉吃痛之后一下便朝著一旁滚了过去。
看不著醉汉滚到了远处，蔡瑁这才收回了手里的马鞭。
然而，就当蔡瑁准备再次起步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衣襟当中好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莫名其妙的蔡瑁身伸手去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衣襟当中多了一封信。
哪里来的信？
蔡瑁一把便將书信从怀中扯了出来。
然而在看清楚信件上面写的几个字的时候，蔡瑁的面色直接一变，又立刻將信件揣回了衣襟当中，並且迅速的將目光看向周围。
確认了一下没有人偷看之后，蔡瑁立刻又开始在周围的人群当中寻找刚刚的那个醉汉。
可找了一圈之后，却没有再发现醉汉的身影。
蔡瑁可以肯定，刚刚这一路上他衣襟当中並没有这封信。
那就说明，这封信很有可能是刚刚接触到他的那名醉汉塞给他的。
又確认了一眼周围没有那个醉汉的身影之后，蔡瑁便扬鞭离开了夷陵城，不多时便回到了城外的水寨大营。
..............
午时的日头惨白地悬在夷陵城头，照得江面上漂浮的碎木板像一片片死鱼的白肚。
昨夜战败的溃兵三三两两撑著小舟靠岸，艨艟巨舰的残骸在岸边搁浅，船头雕刻的狻猊兽首被烧得焦黑，一只眼睛已经脱落，空洞地望著天空。
“让开！快让开！“
几个浑身血污的军士抬著副將踉蹌衝进水寨，那人的肠子从破裂的鎧甲缝隙里漏出来，在担架上拖出一道发黑的血痕。
寨门前挤满了伤兵，有人抱著断臂靠在旗杆下呻吟，血水顺著指缝滴在写有“蔡“字的战旗上，把那个“阝“旁染成了暗红色。
老军医手里的铜盆已经接满断指残牙，正要转身去换，却不慎踢到个昏迷的小卒——那孩子最多十五岁，半边脸被火油烧得皮肉翻卷，露出白森森的颧骨。
“收桨！收桨！“
江边突然传来悽厉的喊叫。眾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艘千疮百孔的楼船正歪斜著撞向码头。
船尾的舵板早不知去向，桨手们用断桨拼命抵住岸边岩石。
当船身靠岸碰撞时，甲板上堆积的尸体像熟透的果实般滚落水中，激起一片暗红色的浪。
更可怕的是西侧新设的焚尸堆，焦臭味混著黑烟笼罩半座营寨。
执火的士卒望著手中火把发呆，他的左袖空荡荡地飘著——昨夜为了从燃烧的战船上跳江，他自己用牙咬断了被铁链缠住的胳膊。
中军帐前，蔡瑁的帅旗无力地垂著。旗杆下跪著个独眼都尉，正机械地擦拭著佩刀。
运粮的民夫失手打翻米袋，沙土和粟米混在一起；几个重伤员共用一个破陶罐接血水，罐底已经积了半指深的暗红。
从夷陵城回到水寨之后的蔡瑁將此时营寨当中的所有状况都尽收眼底。
昨夜战败之后，蔡瑁都没敢回到水寨。
不知道是不敢面对战败，还是因为害怕甘寧的追杀。
总之，这是蔡瑁第一次回到水寨。
看到眼前此情此景，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蔡瑁的脚底直衝天灵盖。
蔡瑁的脚步一步都不敢在大营当中停留。
在亲卫的护送之下，蔡瑁几乎是低著头仓皇的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內的。
回到营帐內之后，蔡瑁便立刻屏退了左右，然后从怀中掏出了刚刚在夷陵城当中怀中忽然多出来的那封信。
“蔡兄亲启，贾龙至上。”
八个字赫然印在信封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