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火云神功》
映霞闻言,眸中煞气更盛,广袖下的手悄然攥紧。她鬢边金釵隨动作轻颤,映著烛火泛出弧光:“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自然抬眸,目光撞进她眼底的戾气里:“做自己想做的人。”
“放肆!”映霞厉声喝断,身形陡动,带起的劲风掀得炉边灰烬纷飞,“你別逼我不顾情谊!”
谢自然站立不动,双手背负:“逼你又怎样?”
“怎样?”
映霞冷笑,一步步逼近,宫装下摆扫过地面拖出沙沙声响:
“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三娘学艺不精死在你手里,是她活该!你若敢对王爷有二心……”
她话音顿在半空,因见旁侧映雪手中已多出一张硬弓,此刻若动手,面对二人联手,她断无胜算。
烛火忽明忽暗,映霞握紧的手缓缓鬆开,喉间挤出一声冷哼:“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就走,广袖翻飞如烈火燎原,门帘被她带起的风拍在门框上,发出“啪”的脆响,惊得炉中火星溅出半尺高。
谢自然望著晃动的门帘,抬手抚过腕间疤痕,眸色沉沉。
映雪递过一杯热茶,低声道:“她还是老样子。”
“嗯。”谢自然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漫上来,“但她心里,已有裂痕了。”
炉上陶罐仍在咕嘟作响,將一室沉寂泡得愈发浓重。
……
夜色沉沉,映雪早已睡熟。
后堂浴室中水汽裊裊,一池热水咕嘟轻沸,在寒夜里腾起溶溶暖意。
空寂浴室內,谢自然著一身素白中衣,双目微闔,端坐於地。
他双膝交盘,腰背挺如孤松,双肩自然沉落,掌心向上轻搭膝头,正是半莲坐的姿態。
双手翻转交叠,右掌覆於左掌之上,两指相触成浑圆闭环,手肘微弯似新月,结一“禪定印”。
这般坐定,便是数个时辰,身形纹丝不动,宛如玉雕。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水汽中陡然亮起一点眸光……
谢自然已悄然睁眼。
眸中清明如洗,先前浴后的倦意消散无踪,只余一片沉静。
他缓缓收势,指锋划过膝头衣料,带起微不可察的气流声。
池中热水仍在泛著细泡,雾靄漫过他的发梢,凝成细珠,顺著下頜线滑落,坠入衣襟。
“罗摩內功果然不同凡响!”谢自然感受著丹田中流转的氤氳真气,心头暗自激盪。
自得到这门功法至今已有八载,这些年潜心钻研,他对其特性早已了如指掌。
这罗摩內功並无阴阳属性,论及威力也只算中规中矩,算不上顶尖;內力中正平和,修炼速度亦无一日千里的奇效。
但它绝非一无是处。
其最大妙处,在於疗伤治病、百毒不侵,尤其治疗自身內伤时,堪称神效。
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便能凭此功吊住性命,缓缓回天。
这一点,倒与《神照经》颇为相似。
而最逆天之处,在於它能融合天下各门內功心法,无上限,更无衝突之虞。
融合的功法越多,这內功的上限便越高,威力也愈发深不可测!
谢自然缓缓舒展四肢,真气隨心意流转筋脉,所过之处,先前与巩三娘交手时留下的暗伤正悄然癒合。
他唇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有此功在身,面对六王爷未必不能翻盘!
运功一周,谢自然將內息收归丹田,眼帘微垂,心思却落在融合內功一事上。
罗摩內功要发挥最大威力,须容纳他法,可上个世界《剑雨》江湖蹚了十年浑水,除了这门功法,竟未得其他內功心法。
虽学了避水剑、参差剑与转轮剑,却只有招式,无对应內息运功之法,自然无从融合。
这个世界虽有內功,顶级功法却极为稀缺。
那些烂大街的货色,他不屑容纳,罗摩內功首次容功至关重要,是打基础的第一步,根基不牢,往后便会处处受限。
是以第一次容功,必须选一部上乘功法。
偌大梁王府中,身负上乘內功者,唯有六王爷、映霞、王都知三人。
且三人功法同出一脉,皆源於六王爷的《火云神功》。
看来,只能打《火云神功》的主意了。
可这功法哪是轻易能得的?六王爷早有禁令,未经准许私自相授者,立斩不赦!
谢自然拇指在膝头轻叩,水汽氤氳中,眸色渐深。
映霞的火云邪神之名,正源於此功,想来她对功法的参悟定不浅。
若能从映霞处入手……
谢自然隨即摇头,將这念头压了下去。
他与映霞的关係远没到能谈及功法的地步,更何况,他的到来早已搅乱了原有的剧情。
原剧中,映霞决意反出六王爷麾下,一来是她本就嚮往无拘的性子,二来更因映雪之死,让她彻底没了牵掛,才敢豁出一切。
可如今,他替代了映霞,甚至替代了原剧中六王爷在映雪心中的位置。
这使得映雪对六王爷毫无半分情愫,与映霞的关係也淡得如同陌路。
没了那份姐妹羈绊,映霞是否还会反出王府,已是未知之数。
原剧中,正是映雪的死让映霞彻底失控,从最初只想挣脱控制,变成一心復仇。
这其中的情感推力太重,如今没了这份支撑,面对一个对六王爷或许仍存忠心的火云邪神,想从她手中討到《火云神功》,无异於登天。
念及此,谢自然眸中精光骤现。
正常手段既然行不通,那就只能逼反她。
唯有逼得映霞站到同一阵线,三人合力才有机会扳倒六王爷,更能从她手中拿到《火云神功》。
做出计较,他缓缓起身,浴池中热水已微凉,水汽沾湿了素白內衬,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窗外夜色更浓,仿佛藏著无数可能,也藏著无数杀机。
昏暗中,谢自然放轻脚步回到臥室。
床上的映雪早已睡熟,他躡手躡脚地躺下,刚要合眼,身侧忽然伸来一只柔软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隨即,一头柔顺髮丝的脑袋枕上他的胳膊,黑暗里传来映雪带著睡意的声音:“又去练功了?”
谢自然缓缓闭上眼,任凭映雪依偎著,轻声应道:“嗯。”
似是察觉到他心头的凝重,映雪將脑袋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不必太逼自己。你我二人合力,未必杀不了他。”
谢自然想起原剧中,六王爷独战火云邪神、玄明与相国府三大高手,仍能换来一死两重伤的惨烈局面,其武功深不可测。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映雪的手臂,嘆道:“我贪心,不想你我有任何闪失。总要做足万全准备才行。”
映雪没再说话,只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黑暗中,两人呼吸渐趋一致,窗外风雪早已停了,唯有月光透过窗,在被角洒下一片清辉。
谢自然感受著怀中人温热的呼吸,心头那点因算计而起的冷硬,悄然软了几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