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移动长城的裂缝，「神算子」的阳谋

    第168章 移动长城的裂缝，“神算子”的阳谋
    5月9日，迈阿密。
    热火队的主场美航中心球馆外，儘管今天没有比赛，但球迷们还是聚集於此。
    他们身著各式球衣，有的挥舞著加油棒，有的高举横幅，更有甚者带著自製的“火焰”面具。
    这座城市的球迷，用实际行动表达著对主队的支持。
    他们卖力为即將开始的g3比赛，营造出浓烈的竞技氛围。
    傍晚的阵雨来得毫无徵兆，暴雨砸在车顶上，发出如同千万记扣篮的沉闷声响。
    还在举办活动的热火球迷或是狂呼，或是骂骂咧咧，终究是不甘心地三三两两散去。
    距离美航中心球馆不到十分钟车程的一处高档公寓內，安静得只剩下雨水砸打窗户的响声。
    这里是王治邮在迈阿密租住的公寓。
    此刻，王溯、姚明和王治郢，三位漂泊异乡的中国球员，正围坐一堂。
    事实上，这个局还是姚明出头赞的。
    火箭队首轮输给湖人之后，属於姚明的赛季已经结束。
    再修整一段时间，他將会飞回国內，参加国家队集训，备战雅典奥运。
    临走前，他心里始终惦记著一件事，一个让他辗转反侧的人一一王治鄄。
    姚明想在回国前，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劝说这位曾经的追风少年，与国內达成和解，共同披上代表国家队的战袍。
    时至今日，王治到这个名字，在国內已经成了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
    在一系列的风波之后，他仿佛成了一个被刻意遗忘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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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视不再转播他所在球队的比赛，媒体对他的报导也寥寥无几。
    直到2004年雅典奥运的脚步临近，民间希望“移动长城”重现的呼声才如同暗流，逐渐汹涌。
    由於篮协去年破例放行王溯，而王溯歷史顶级的新秀赛季，不仅震惊了nba，也无形中为篮协挽回了巨大的口碑。
    也得益於王溯的超级表现，风向似乎在悄然改变。
    步行者与热火的这轮系列赛，央视终於不再避讳，进行了全程转播。
    更深层次的变化，来自新上任的篮管中心主任，李袁威。
    这位锐意改革的掌舱人，多次就王治邮归队一事，在大鄄与组织之间奔走斡旋。
    他在一次媒体公开的总结会中，既批评了王治邮的个人主义，也罕见地指出了体制內部的问题：
    “当时篮协没有能够採用灵活、有效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才致使问题一再被扩大化—“
    这种近乎“认错”的发言，只是李袁威铁腕改革的一个缩影。
    在理顺了篮管中心內部后，他扔下一句“中国篮球必须打破封闭保守的状態”，便开始了雷厉风行的大变革。
    推出“北极星计划”，建立篮协和各俱乐部参股的cba公司，实现管办分离、通过市场化的方式来运作联赛而且这大半年以来，李袁威一直尝试推动大到和组织的和解。
    他动用了大邮在国內的所有人脉关係，从恩师到朋友，不断传递著善意和劝说的信息。
    起初，沟通卓有成效，大到也流露出了对“回归”的强烈渴望然而，事情最终卡在了大邮提出的两个先决条件上：
    第一，希望国內能帮助他將“公务护照”更换为“私人护照”。
    第二，希望打完国家队的比赛后，能立即获准返回美国。
    表面看，这只是一个护照问题。根源上，却是双方信任的彻底崩塌。
    大到內心深处对自己回国后的遭遇没有丝毫把握，他害怕被“秋后算帐”。
    他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八一队会对他採取何种措施，打听自己未来是否还能来去自由。
    而组织这边的逻辑同样强硬：是你违背承诺在先，必须先无条件承认错误，没有討价还价的资格。
    至於护照，公事公办，私人护照必须本人回国申请，不能接受委託代办。
    来到这种局面，没有任意一方愿意退步，事情自然也就走进了死胡同。
    大鄄本就是內向、甚至有些优柔寡断的性格，这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精神內耗之中。
    他反覆权衡，一边是失去赴美打球的机会，一边是可能面临的处罚。
    於是，事情就这样僵持了大半年。
    王溯的记忆中，大那最终下定决心归国，是在他彻底认清自己在美国已经打不上球的残酷现实之后。
    但那已经是2006年的事情了—
    两年时间，对於一个运动员的巔峰期，太过奢侈。
    所以，当姚明邀请他一同前来时，王溯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別看如今的中国篮球，因为他和姚明的存在，看似一片繁荣只有经歷过才知道，08黄金一代的为“期”，究竟有多么短暂和绚烂。
    以前球迷们聊到那支男篮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当时以为是开始，没想到是巔峰”
    王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改变姚明多外的职业生涯。
    所以，他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趁著姚明还健康，將国家队的战力提升到极致。
    去衝击更高的名次，甚至，去触摸那块对中国男篮而言，遥不可及的奥运奖牌。
    “大郢，回去吧，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姚明放下茶杯，声音里满是恳切。
    大到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他低著头，手指无意识地摩著温热的杯壁，嘴唇翁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期盼、犹豫、挣扎、恐惧—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成一张无声的网。
    他又何尝愿意背负“叛徒”的骂名远走他乡？
    他又何尝不想念家中的父母，让他们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他的儿子，出生已经半年多了，至今还未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姚明重重地嘆了口气，“以前他们做事，是过分了！我也经歷过，你都晓得的！”
    他凝视著大郢，继续道：“但现在李主任不一样，我跟他见过两次，能感觉出来，他是真心希望我们好，希望中国篮球好。”
    见王治郅还是一副闷声葫芦的样子，姚明只好换个轻鬆点的角度，豪迈地一拍胸膛：
    “你要是担心打法和位置，没问题。我知道你喜欢进攻，我可以给你卡位，我来干脏活累活，
    你就放开了投，安心得分！怎么样？”
    王治到终於支吾出声：“不是我不是担心这个—
    他担心的，是那些看不见摸不著，却又无处不在的东西。
    是回去了，就再也出不来的恐惧。
    是那些悬在头顶，隨时可能落下来的“清算”。
    王溯静静地看著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焦急。
    但他明白，这种心魔，靠劝是无用的，必须用一把更锋利的刀，直接剖开。
    他轻声开口，直指问题的本质：“鄄哥，你怕的不是回去。是怕回不来美国，对吧？”
    一句话，如同闪电，劈开了王治到內心最幽暗的角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惊惶和被看穿的无措。
    王溯迎著他的目光，平静地继续说道：
    “但你想过没有，你千方百计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打球，为了证明自己吗？”
    “可现在呢？你在热火连稳定的上场时间都捞不到，这两场季后赛，你甚至都没被允许跟队。”
    “而回去呢？同样是为了打球！为了代表我们自己的国家，去打这个星球上水平最高的比赛！
    王溯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著一股奇异的煽动力。
    “雅典的赛场，那是全世界都会聚焦的舞台。你，我，还有大姚，我们三个，如果能在一个队里打球“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我们能创造歷史，鄄哥。那样的舞台，远比在nba的板凳席上枯坐，要有意义得多。在雅典打好了，不也恰恰证明了是热火队没眼光，是他们不会用人吗！”
    姚明也立刻领会，眼晴一亮，重重点头，声音也激昂起来：
    “对！大郅！有我们三个联手，什么西班牙，什么阿根廷，干就完了！我们的对手，就只有美国队！”
    大到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紧紧著茶杯，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和嚮往。
    王溯知道，火候到了。
    他补上了最后一剂猛药，语气温地进行补充：
    “再说了，你看，小傢伙都那么大了，也该让他的爷爷奶奶，亲眼见见自己的孙子了。”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王治到最后的心防。
    他眼中的嚮往之色愈发浓重，姚明看在眼里，在桌下偷偷对王溯竖起了大拇指。
    最终，王治鄄还是没有当场给出承诺，只是沙哑著嗓子说，会认真考虑。
    但王溯和姚明都清楚，那颗被冰封许久的心，已经开始融化，
    5月10日，迈阿密美航中心球馆。
    热浪，喧囂，以及一种近乎狂热的主场气焰，扑面而来。
    赛前热身时，王溯看著对面热火队的球员，一个个眼神亢奋，如同打了鸡血。
    但这些人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王溯在心底默默吐槽，不愧是“神算子”帕特·莱利，即便0-2落后，恐怕也没少给这帮年轻人上“死亡特训”。
    很快，他的这个猜测就从韦德口中得到了验证。
    “你怎么知道的？”韦德一脸吃惊地看著王溯，隨即又瑟地扬起了下巴：
    “我们已经找到了对付你们的办法！而且，別忘了，这里可是我们的『魔鬼主场”！”
    正如韦德所言，热火的美航中心，无疑是联盟最难攻克的主场之一。
    从三月初至今，他们在这里已经豪取17连胜。
    正是依赖著这股”主场龙”的气势，这支年轻的热火才得以一路杀进东部半决赛。
    tnt的解说席上，道格·柯林斯带新人负责另一场比赛解说，今晚只有巴克利和肯尼·史密斯在进行赛前预测。
    “查尔斯，你觉得步行者能完成对热火的横扫吗？他们季后赛至今还没输过比赛。”
    “很难，肯尼。”巴克利一针见血，“迈阿密的主场不好打。你知道的，主场哨子会帮助他们。”
    “而且，帕特·莱利虽然退居幕后，但他那套“铁血防守”的哲学，早就刻在了这支球队的血液里。”
    巴克利继续分析道：“莱利一定会参与球队的战术布置，他们必然会做出针对性的调整。並且，会不惜一切代价，充分利用主场优势！”
    果不其然，比赛的哨声一响，热火队就展现了与此前两场比赛迥然不同的策略。
    他们的战术意图非常清晰：不惜一切代价，切断步行者的“三点联动”！
    步行者的整体进攻，其实还是建立在三大核心之上：
    杰梅因·奥尼尔的內线单打、阿泰斯特的持球衝击，以及雷吉·米勒神出鬼没的无球跑位。
    而今晚，这三个点，都被热火用近乎室息的防守给锁死了。
    针对雷吉·米勒，范甘迪对身高臂长的老將埃迪·琼斯下了死命令。
    琼斯从米勒接球前就施加身体对抗，努力挤过每一个掩护，米勒整晚都在疲於奔命，却很难获得一次舒服的接球机会。
    针对阿泰斯特，范甘迪用卡隆·巴特勒和韦德进行车轮战。
    他们不断用小动作骚扰，用言语挑畔，破坏阿泰的持球节奏，逼迫他陷入低效的单打。
    而在禁区，则是最惨烈的绞杀。
    乌杜尼斯·哈斯勒姆和布莱恩·格兰特，这两个蓝领硬汉，用肌肉碰撞，与小奥尼尔和王溯进行著寸土不让的肉搏。
    当小奥尼尔和王溯在低位要到球，强侧的防守压力瞬间袭来，而弱侧的球员提前收缩，切断了他们可能的出球路线。
    热火的策略很明確：寧可放空你的角色球员，也绝不让你三大核心打得舒服！
    热火教练组已经看穿了步行者的进攻优先级，除了轮转阶段，王溯只是球队第三的进攻选择。
    不过今晚最致命的，还是裁判的判罚尺度。
    在美航中心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中，热火球员的防守动作愈发具有侵略性。
    那些可吹可不吹的身体接触，哨声一概不响。
    韦德一次次衝击篮筐，不断造成杀伤，站上罚球线，而步行者球员在防守端只能束手束脚。
    整场比赛，步行者的进攻节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阿泰斯特的心態率先失衡，在多次强行出手不中后，他变得越来越焦躁，全场17次出手，仅仅命中4球。
    小奥尼尔在內线的肉搏中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的勾手和翻身跳投失去了准星，19投仅6中。
    因为阿泰斯特和小奥尼尔的疯狂出手，王溯今晚的出手权被严重压缩，
    热火的防守极具针对性，一旦他持球，立刻面临强侧施压和弱侧的协防。
    他能撕开第一道防线，但第二道、第三道防线接而至。
    他全场12投6中，拿下17分，同时拼下了全场最高的14个篮板，並送出4次助攻，但在球队整体失准的情况下，也独木难支。
    摄像机镜头扫过观眾席，姚明正坐在前排，安静地看著场上的比赛。
    镜头又给到了热火队的替补席末端，王治邮穿著训练服，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著一丝落寞。
    他进入了今晚的比赛大名单，但並没有被激活。
    最终，隨著终场哨声响起，比分定格在87比94。
    客场作战的步行者，吞下了今年季后赛的首场失利。
    他们季后赛六连胜，且场均净胜对手两位数的恐怖记录，就此终结。
    而热火，则延续了自己主场的“不败金身”，將系列赛大比分，顽强地扳成了1比2。
    赛后的迈阿密夜晚，有些闷热。
    王溯、姚明和王治鄄三人在一家中餐馆简单地吃著宵夜，气氛有些沉闷。
    比赛的失利，和王治邮肉眼可见的处境，让大家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临別时，姚明重重地拍了拍大到的肩膀，眼神无比诚恳。
    “大鄄，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我后天就回国了，你放心，我会帮你跟李主任沟通的。”
    “嗯，我会的。”大郢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姚明和王溯对视一眼，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无奈。
    三人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又聊了一阵，才各自回去。
    感受著窗外凉爽的夜风，王溯脑海里回想著比赛中那种处处受制的感觉，以及大郢那迷茫落寞的眼神。
    隨后，他摇摇头，將其他与季后赛无关的思绪拋诸脑后。
    其实这场失利，没有让他泪丧。
    “神算子”的阳谋，他看见了。
    现在，该轮到他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