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星图
第500章 星图第508章
道墟“看”到了一座塔。
一座,由纯粹的“光”,所构筑而成的,洁白无瑕的“塔”。
塔的周围,万里之内,没有任何归墟的污染,也没有任何时空的异常。仿佛,那座塔本身,就是一个绝对的“安全区”。
塔的顶端,正散发着一种,稳定而又强大的“信标”。
那信标,不属于薪火,不属于归墟,也不属于那些“影子”。
它,充满了“秩序”、“守护”与“召唤”的意味。
它在召唤着,所有迷失在这片禁区的,薪火阵营的镇守者。
它,像一座灯塔。
一座,在绝望的黑暗风暴中,为所有船只,指引方向的灯塔。
道墟静静地,看着那座塔。
他能感觉到,那座塔里,有“生命”的气息。
而且,不止一个。
是陷阱?还是……“同伴”?
道墟没有犹豫。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向着那座位于扭曲时空核心的“光之塔”,径直走去。
无论前方是什么。
他都将,一往无前。
而这场,以整个混沌海为棋盘的终末棋局,也因为他这坚定的一步,开始,真正地,走向了那无人能够预测的,最终高潮!
踏入这片扭曲时空的刹那,道墟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滞。
他周身三尺之内,仿佛自成一界。外界那被揉捏成麻的“空间”,那忽而奔涌如瀑布、忽而凝固如琥珀的“时间”,在触及他身周那片区域时,便被一股无形的伟力,强行“校准”回了最原始、最正确的状态。
他就这样,行走在一片绝对的“正常”之中,而他的周围,则是光怪陆离,荒诞绝伦的“异常”世界。
左侧,一条本应在亿万光年外的星河,被压缩成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刀”,横亘在堤坝之上,刀锋处,时间的流速快到了极致,刹那便是亿万年,能看到星辰的诞生与寂灭在刀刃上生生灭灭,循环往复。
右侧,一块堤坝的碎片,陷入了时间的“泥沼”,它在不断地“重复”着上一刹那的状态。一只误入的归墟凶兽,被困在其中,永远地保持着“抬起前爪”的动作,既无法落下,也无法收回,陷入了永恒的“现在”。
更远处,有“过去”与“未来”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般交迭在一起。道墟能看到,在未来的某个“可能”片段中,有无上生灵在此喋血,大道崩碎,化作绚烂的烟火。也能看到,在更古老的“过去”中,有先民在此筑坝,口诵古老的歌谣,以血肉与意志,对抗着初生的归墟。
这些,都无法对道墟造成任何影响。
他就像一个绝对的“真理”,行走在满是“谬误”的世界里。谬误,无法撼动真理,只能在真理经过时,短暂地,显露出自己荒诞的本质。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座位于扭曲核心的“光之塔”。
随着他的前进,那座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它通体由一种无法言喻的“光”构成,这光,不刺眼,不炽热,反而带着一种,如同母体羊水般的温润与包容。它就像是混沌海中的一个“奇点”,一个绝对的“秩序原点”。
塔身之上,没有符文,没有雕刻,只有最纯粹的“光”在流淌。但道墟能“看”到,在那光的内部,有亿万万个比芥子还要微小的“秩序结构”在运转,它们彼此链接,构成了一个完美自洽的“防御体系”,将外界一切的扭曲与混乱,都隔绝在外。
这是一种,与“薪火”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秩序”。
薪火的秩序,是“抗争”,是“燃烧”,是主动出击,是守护整个“存在”的战线。
而这座塔的秩序,则是“固守”,是“锚定”,是划地为牢,在无尽的混乱中,守护着一方“绝对真实”的净土。
道墟停在了塔前。
他能感觉到,塔内那几道生命气息,已经发现了他。
他们的气息,古老,强大,却又带着一种,被囚禁了太久太久的,深深的疲惫与寂寥。
塔门,无声无息地,自行打开了。
一道温和,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与紧张的意念,从中传递出来:
“敢问……来者何人?是……‘薪火’的传人么?”
道墟没有回答,他只是迈步,走入了塔中。
塔内的景象,与外界的苍凉破败,截然不同。
这里,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小世界。
有青草,有溪流,有几间古朴的茅屋,甚至还有几只灵动的仙鹤,在溪边梳理着羽毛。天空,是一片柔和的光幕,正是那构成塔身的“光”的内壁。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祥和,仿佛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但道墟知道,这片“桃源”,是以无尽的孤寂与囚禁为代价,换来的。
茅屋前,站着三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灰色麻衣的老者。他的眼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沉淀着纪元更迭的沧桑。他就是那道意念的主人,气息最是深不可测,却也最是疲惫。
在他的左侧,站着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背负着一柄石质巨斧的中年男子。他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焦躁与戾气,仿佛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绝世凶虎。
右侧,则是一位白衣胜雪,容颜绝世的女子。她的气质,空灵而又悲悯,双眸之中,仿佛有智慧的灵光在流转。她看着道墟,眼中充满了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在下‘守灯人’。”麻衣老者率先开口,声音沙哑,仿佛已经有无数岁月没有与人交谈过,“这位是‘苍崖’,这位是‘灵殊’。我等,乃是‘真实坐标’的守护者。”
他顿了顿,仔细地打量着道墟,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阁下的身上,有‘薪火’的气息,但……又截然不同。你……不是任何一位我们所知的‘执火者’。你,究竟是谁?”
道墟的目光,扫过三人。
他能“看”到,这三人的大道,都已经修炼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每一个,都不在雷主与闻汐之下,甚至,这位“守灯人”,其境界之高深,已经隐隐触碰到了另一个层次的门槛。
但他们的“道”,都被这座塔,或者说,被这片区域,给“锁”住了。
他们的力量,可以完美地在塔内运转,但只要一离开塔的范围,就会立刻被外界的扭曲时空所侵蚀,道果崩坏。
他们是守护者,也是……囚徒。
“我名,道墟。”
道墟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的“理”,让这片小世界的大道,都为之轻轻和鸣。
“道墟……”守灯人喃喃自语,他身旁的苍崖与灵殊,也是一脸茫然。
这个名字,他们从未听过。
在薪火与归墟的漫长战争史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位存在。
“你……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性子最急的苍崖,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如同巨斧劈砍金石,充满了力量感,“外面的‘扭曲回廊’,还有那该死的‘因果断崖’,连我等全盛时期,都不敢轻易涉足!你是怎么……”
他的话,被守灯人抬手打断了。
守灯人深深地看着道墟,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澜。
因为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道墟行走而来时,那身周三尺的“绝对正常”。
他看到了,万般扭曲,皆不能侵;亿种荒谬,皆不能扰。
那不是用法力去抵挡,不是用神通去破除。
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姿态”。
就像,凡人,无法用言语,去“污染”一块沉默的石头。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存在”的层面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守灯人忽然激动了起来,他那苍老的身躯,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不是‘薪火’……胜似‘薪火’!你……你走通了另一条路!一条,连‘薪火之主’,都未曾走通的路!”
“老头子,你说什么胡话!”苍崖皱眉道,“薪火之路,乃是守护‘存在’的唯一正途,何来另一条路?”
“你这莽夫,懂什么!”一旁的灵殊,难得地开口呵斥了一句,她那双智慧的眼眸,此刻正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紧紧地盯着道墟,“薪火,是在‘规则’之内,对抗‘侵蚀’。而这位道墟阁下……他本身,就是‘规则’!”
此言一出,苍崖瞬间愣住了。
他无法完全理解,但不明觉厉。
守灯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积压了无数纪元的郁结与绝望。他对着道墟,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道墟阁下,请恕我等眼拙。”
“我等,在此地,已经等待了,九个纪元。”
“我们等的,不是救援。”
“而是,像您这样,一个能够‘无视’这里的一切,走到我们面前的……‘希望’。”
道墟的眸光,依旧平静。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激动与崇敬,而是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真实坐标,是什么?”
守灯人闻言,神色一肃。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一挥。
整个小世界的景象,瞬间变幻。
青草、溪流、茅屋,尽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黑暗的“星图”。
这星图,并非描绘宇宙星辰,而是由无数个,或明或暗的“光点”组成。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世界”,一个“文明”,一个“存在单元”。
在星图的中央,有一团,如同太阳般炽烈的光团,那就是“薪火”的本源。
而在星图的边缘,则是一片,正在不断蔓延,吞噬着那些“光点”的,深邃的“黑暗”。
那就是,“归墟”。
“这,是我们认知中的‘战争’。”守灯人指着这幅星图,沉声说道。
“薪火,守护着‘存在’的核心区域。而我们这些镇守者,则在堤坝之上,阻挡着‘归墟’的蔓延。我们以为,这是一场,关于‘存在’与‘虚无’的拉锯战。”
“但,我们错了。”
守灯人的手指,猛地,点向了那片代表“归墟”的黑暗之外,那片,更加深邃,更加不可名状的,真正的“无”。
嗡!
星图,再度变幻。
这一次,它被“放大”了。
道墟看到,之前那整幅代表着“薪火与归墟战场”的星图,竟然,只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缓缓下沉的“气泡”!
而在这个“气泡”的下方,就是那片,他曾经窥见过一角的……“黑色海岸”!
无数的“影子”,在海岸上,如同等待着落潮时捡拾贝壳的渔夫,等待着“气泡”中,那些被“归墟”所磨灭的世界本源,沉淀下来,成为它们的“食物”。
而那尊,端坐于黑暗尽头,王座之上的,沉睡的“王”……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那片“黑色海岸”的“基石”!
“看到了吗?”守灯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恐惧,“这,才是‘真实’。”
“我们所谓的‘整个世界’,我们为之奋战,为之牺牲的‘存在’,不过是祂梦境边缘,一个即将破碎的‘泡影’罢了。”
“归墟,并非我们的敌人。它,更像是一个‘过滤器’,一个‘消化系统’。它将‘存在’碾碎,分解成最本源的‘养料’,然后,沉淀下去,供养那些‘影子’,最终,供养那位沉睡的‘王’。”
“而薪火,它的伟大,也正体现在此。”守灯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敬意,“它,或许是这个‘泡影’在诞生之初,‘存在’本身,所凝聚出的一丝‘自救本能’。它不知道‘王’的存在,但它本能地,在抵抗着这种‘沉沦’的趋势,它在试图,加固这个‘泡影’的边界,延缓它破碎的时间。”
“我们,所有的镇守者,都只是薪火这股‘自救本令能’的延伸。”
苍崖的脸上,已经血色尽失。他那颗坚如磐石的道心,此刻,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