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铁龙穿云过，山河一日还（求订阅！
京平铁路正式通车的第三个月，应天府火车站已是人声鼎沸。卯时刚过，站前广场便挤满了赶早班车的商贩。
卖炊饼的张老汉支起摊子，热气腾腾的蒸笼旁掛著块木牌：“乘车特供，三文两个“。他眯眼瞧著排队买票的长龙，对身旁的儿子低声道：“这火车一通，咱家炊饼生意比从前翻了三番！“
站台內，身著蓝布短打的脚夫们扛著货物穿梭如蚁。一队苏州来的绸缎商正指挥伙计將几十匹上好的云锦搬进货运车箱，领头的王掌柜掏出怀表看了看，对同伴笑道：“辰时发车，未时便能到北平，比走运河快了足足五日！这趟至少能多赚二百两银子。“
忽然，一阵尖锐的汽笛声划破晨雾。
人群骚动起来，只见“大明號“列车喷吐著白烟缓缓进站，乌黑的车头在朝阳下泛著金属光泽。车身上“大明通衢“四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正是当今太上皇朱元璋亲笔所题。
“排队登车！凭票入座！“身著赭色號衣的站役敲著铜锣维持秩序。
队伍中，抱著婴孩的妇人紧张地攥紧车票，身后挑著两筐鲜鱼的渔夫不住张望，生怕误了早市。几个身著儒衫的学子凑在月台边，对著火车指指点点：“《墨子》所载'木鳶'，怕也不及此物精妙！“
第二节车厢內，茶商马世昌正与同行夸耀：“上月我坐头等厢去济南，早晨喝的龙井，午时便见著客户了！“他掏出一张崭新的“铁路联运票“，“如今连茶引都不用办，这票便是通行证！“周围商人纷纷凑过来看新鲜，有人惊呼：“这上面竟印著沿途各站时刻？“
列车启动时，站台上响起一片惊嘆。卖人的小贩忘了吆喝，呆呆望著逐渐加速的铁龙。车轮与铁轨撞击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很快便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天际。站台告示栏前，识字的老者正给眾人念新贴的《铁路客运章程》：“.二等厢每位二百文，准带行李三十斤“
德州站外，原本荒芜的官道两侧已立起数十家客栈酒肆。掛著“悦来“招牌的三层木楼前，掌柜赵德全正指挥伙计悬掛红灯笼。见有客商驻足，他连忙迎上前：“客官可是要等申时的列车？小店备有雅间，还能代买车票！“
不远处，官府新设的“铁路货栈“人声鼎沸。来自临清的枣农將一筐筐金丝小枣过秤入库，税吏在旁登记：“德州站收临清枣两千斤，每斤抽税两文“老农数著到手的铜钱，咧嘴笑了：“往年运到济南要交五道税，如今一站到底，反倒省了!“
午后未时，一队身著號衣的官差押著几辆囚车经过。为首的捕头对围观百姓解释：“这些是阻挠铁路修建的白莲教余孽，要押往南京受审。“人群中有老者摇头：“造铁路挖了祖坟是不假，可如今进城卖粮方便多了“
夜幕降临，新城最热闹的“铁轨街“华灯初上。绸缎庄里，老板娘拨著算盘对帐，忽然抬头问伙计：“今日流水多少？““回东家，足足八十两！比上月多了三成！“隔壁茶馆中，说书人正讲到高潮处：“.只见那欧阳駙马一声令下，十万工匠同时开工，铁轨一夜铺就三百里“满座茶客听得如痴如醉。
济南府大明湖站，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菜农刘老根蹲在站台边，面前摆著十几捆沾露水的春韭。穿铁路制服的採买走过来：“老规矩，全要了！“接过沉甸甸的铜钱，刘老根对身旁同伴感慨：“这'铁路菜市'比城里集市价还高三文！“
货运区里，工人们正將一箱箱景德镇瓷器装车。监工的瓷商擦著汗说：“走铁路比漕运安全，上月发的货，一件都没碎！“旁边书肆伙计插嘴：“我们运的书籍手抄本更是金贵，沾不得半点水汽。“
午时三刻，一列特別列车缓缓进站。
车窗里探出几个金髮碧眼的番商，引得百姓纷纷围观。
通译高声宣布：“佛郎机使团欲往京城覲见皇帝陛下！“有眼尖的孩童指著车厢惊呼：“快看！他们用银筷子吃饭！“
保定府书院內，白髮苍苍的山长正在批阅学生诗作。忽然他拍案叫好：“'铁龙穿云过，山河一日还'！此句大妙！“下首的年轻学子红著脸解释：“学生上月乘火车省亲，眼见窗外景致飞逝，確有腾云驾雾之感“
与此同时，南京城最负盛名的“醉仙楼“里，一群文人正在举行“铁路诗会“。青衣举子朗声吟诵：“.从此不惧蜀道难，铁轮滚滚破千山“满座喝彩声中，有人提议將佳作抄送《大明日报》。微醺的主编拍案叫绝：“明日头版就登'盛世铁龙吟'专题！“
应天府衙门的后堂，李善长盯著最新呈报的《铁路税银簿》，手指微微发抖。师爷小心翼翼道：“相爷，仅三月间，沿线各州府商税就增收了五十七万两.“老丞相突然將茶盏摔得粉碎：“都进了欧阳伦的腰包！“
此刻的駙马府书房，欧阳伦正与户部侍郎密谈。墙上掛著巨大的《铁路延伸图》，红线已標到西安。“下一步是贯通长江南北。“他指尖轻点武昌，“届时漕运改铁路，每年可省二百万石损耗。“侍郎迟疑道：“但漕帮十万縴夫“欧阳伦冷笑：“让他们去铁路上搬货！“
夜深人静时，一队神秘马车悄悄驶入南京站货场。周保低声吩咐心腹：“这批南洋火器务必明日运抵北平。“突然，阴影中传来咳嗽声。眾人惊觉回头，只见朱標身著便服从货堆后转出：“駙马好大的手笔“月光下，皇帝的目光深不可测。
六月初八，北平站前广场搭起丈余高的戏台。名角儿李玉兰正在表演新编杂剧《铁龙记》，唱到“朝饮金陵水，暮食北平羊“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散场后，几个老匠人围著火车站沙盘模型嘖嘖称奇：“听说以后能坐火车去西域看大漠孤烟.“
次日清晨，一队风尘僕僕的边军走进张家口站。守关多年的老兵摸著光滑的铁轨老泪纵横：“有了这铁傢伙，韃子再不敢犯边！“年轻士兵好奇地问站长：“听说火车能日行千里？“站长笑著指向最新告示：“下月开通军列，九边將士可半价乘车！“
七月的江南暑气蒸人，松江站台却挤满了携家带口的农户。老族长拄著拐杖对后生们说：“铁路招工，一天给三十文还管饭！比种田强多了！“不远处，纺织作坊的女工们嘰嘰喳喳討论著最新传闻：“听说苏州站要开'女子车厢'咧！“
运河码头上，往日繁忙的漕船稀疏了不少。漕工头目蹲在岸边闷头抽菸，忽然起身將烟杆砸进水里：“走！咱们也去铁路上討生活！“身后数十条精壮汉子齐声响应，惊起岸边一片白鷺。
八月十五，南京城举办“铁路中秋诗会“。朱元璋微服出宫，在人群中听得一青衣秀士朗声吟道：“.铁轨纵横连九域，汽笛声里万家欢.“龙顏大悦，当即赐下御酒三杯。次日，《大明日报》头版刊出御批：“此诗当刻於各车站，以彰盛世。“
太极殿內，檀香繚绕。朱元璋高坐龙椅，指尖轻叩扶手，听著文武百官对铁路的颂扬。阳光透过雕窗欞，在御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启奏太上皇、太上皇。“户部尚书吕昶捧著玉笏出列，“自京平铁路开通三月以来，沿线各州府商税增收五十八万七千两，漕粮损耗减少四成。“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几分，“更有苏州、杭州等地商户联名上书，请求延伸铁路至闽粤！“
兵部尚书紧接著奏报：“九边军需输送速度提升十倍，上月大同告急，军械三日即达！“他激动得鬍鬚颤抖，“若全线贯通，北伐粮道可保无虞！“
工部侍郎不甘示弱：“沿线新建驛站三十六所，招募流民五万余人.“他偷眼瞥见欧阳伦微微頷首，声音更加洪亮，“此乃陛下圣明，駙马爷调度有方！“
朱元璋眯起眼睛，目光扫过殿中诸臣。他看到李善长站在文官首位，老丞相脸上堆著笑，眼角却绷得僵硬；欧阳伦一袭紫袍立於武官之列，手中把玩著金怀表，神色淡然；朱標眉头微蹙似有心事。
“好！好！“老皇帝突然拍案，惊得殿角铜鹤香炉轻颤，“既然铁路如此便利——“他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案，“诸位臣工，咱要亲征北伐！“
殿內霎时鸦雀无声。吕昶的玉笏“啪“地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殿中迴荡。
“趁著咱身子骨还行，“朱元璋大步走下御阶，牛皮靴踩在金砖上咚咚作响，“这次要毕其功於一役，彻底解决草原之患！“他在李善长面前站定，老丞相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谁赞成？谁反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翰林学士手中的毛笔滴下墨汁，在奏本上晕开一团黑渍。欧阳伦的怀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正当此时，御史中丞陈寧突然踉蹌出列，官帽歪斜也顾不上扶正：“臣冒死启奏！湘王朱柏在封地私造龙袍，勾结苗疆土司，截留铁路建材修筑王城，意图不轨！“
“小十二？“朱元璋瞳孔骤缩，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忽然想起上月湖广布政使的密折，提到湘王强征三万民夫之事。
兵部侍郎颤声补充：“湘王府上月以演练为名，调集五卫兵马“
“难怪长沙段的铁轨延期半月！“欧阳伦突然开口，从袖中抽出一捲图纸，“工部记录显示，湘王辖地有二千根钢轨'遗失'。“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善长，“而这些钢材，足够打造三万副鎧甲。“
李善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中象牙笏板“噹啷“落地。老丞相弯腰去捡时，朝汪广洋使了个凌厉的眼色。
汪广洋立刻出列：“太上皇明鑑！湘王年少气盛，或许只是“
“放屁！“朱元璋一脚踹翻御案，奏摺如雪片纷飞，“龙袍也是年少气盛？“他猛地揪住陈寧衣襟，“可有实证？“
陈寧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这是湘王府长史周驥的告发信，提及.提及“他伏地颤抖，“提及湘王与淮.“
“陛下！“李善长突然高呼打断，“老臣以为当立即封锁武昌至长沙铁路线！“他拐杖重重顿地，“若让逆王利用铁路运兵“
朱標急步上前：“父皇，儿臣请命率羽林卫南下！十二弟素来敬我，或可劝其迷途知返！“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满身风尘闯入：“八百里加急！湘王扣押了武昌站的军列，车上载有南洋火器！“
朱元璋脸色铁青，突然冷笑起来：“好啊，用咱的铁路，运咱的火器来造反？“他一把扯下殿中悬掛的《九边铁路图》，“擬旨！暂停亲征，调徐辉祖率五万京营“
“父皇不可！“朱標跪地叩首，“若大军南下，北元必乘虚而入！儿臣愿轻车简从.“
欧阳伦忽然轻咳：“臣倒有一计。湘王既截军列，必不知阴谋已泄。“他转动怀表，金属冷光掠过李善长惨白的脸，“不如將计就计，在下一班军列中“
“报——！“又一名传令兵冲入大殿，“长沙飞鸽传书！湘王发布《討逆檄文》，指控指控“他惊恐地望向李善长，“指控李老相国勾结番商贪墨铁路款，说要清君侧！“
李善长浑身剧震，拐杖“咔嚓“断成两截。老丞相跪地时，官帽滚落，露出稀疏的白髮。
朱元璋缓缓环视大殿，目光最终落在欧阳伦身上：“駙马，你那南洋商行，到底卖了多少火器给各路藩王？“
怀表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