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燕雪之思
第223章 燕雪之思商鞅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时也脑海中某个紧锁的匣子。
酒肆昏黄的灯光在他瞳孔里摇曳,映出眼底那抹骤然亮起的暗金色。
某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这是时也下意识的行为,因为他受到了歷史、学习,以及三观的影响。
他总是害怕自己某些出格的行为,会產生蝴蝶效应,
会对这个世界的格局產生破坏,改变。
担心自己的存在,会影响歷史的进程,会影响世界的统一!
有些事情,尤其是沾染君王,歷史性关键人物的事情,时也向来都是敬而远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要是真掺和进去,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儘量低调。
可如今,这个时代的一个变革者—.
甚至可以说,是引领这个时代的变革者,让他参与进入这些事情里。
时也的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
“黑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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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也低声重复著这三个字,指尖无意识摩著陶碗边缘,碗中残酒倒映出他微微扭曲的面容,
就像此刻翻涌的思绪。
杀不杀?
杀!
时也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么快就做出决定的原因,是他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时也是一个非常果断的人,在確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更好选择的时候,果断做出正確判断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
怎么杀?
燕雪適时地为他斟满新酒,冰凉的金属义肢碰到时也手背时,他忽然抓住燕雪的手腕。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燕雪浑身一颤,但很快又放鬆下来,任由他握著。
“时也君?这是何故?”
“师姐的温柔,总是让人心情平静。”时也的声音带著酒气,却异常清醒,
“我不知道师弟的意思—”
“歧师姐。”
“啊?但是我已拒绝了他,时也君,我没有那个意思,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眼见燕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急了眼,时也心中便升起了几分歉意。
他没那么恶趣味。
也没有调侃燕雪的意思,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很显然,燕雪在这方面是非常较真且保守的人。
时也刚才的那些话,对於燕雪来说压力很大。
所以时也只能连忙摆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师姐错估了我的意思。”
“这样吗—”
看著燕雪依旧不太自信的眼神,时也伸手握住了她,
“是我唐突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
燕雪了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时也却把她想要说的话,直接复述出来。
“我知道,师姐是担心我误会。”
“嗯,是这个意思。”
“师姐心繫於我,时也实在惭愧。”
“不用的。”燕雪还是软软糯糯,很好欺负的样子。
不过时也却很清楚这个女人的坚强,执著,以及聪明。
她是个很清醒的人,所以有些事情讲直白一些,反而更好交流。
“师姐,我的意思是公子歧对你有之意,可否属实?”
燕雪脸色稍稍僵硬了一下,不过察觉到时也认真的態度,意识到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没有再去反驳。
“是,公子歧虽然隱藏的很好,但我確实感觉到了,感觉到他的野心,还有期待!”
期待!
听燕雪说到这个词语,时也的眼神微微眯起。
燕雪不是第一个感觉到期待的人。
因为早在公子歧还没有给时也派发任务的时候,他就有过类似的感觉!
公子歧在期待什么?
期待公子湛死亡后,自己能够触摸到那个位子?
期待自己的回归?
还是期待一具薪新健康的身体?
那时候的时也想了很多,已经接近胡思乱想的程度,但他没有明確的答案。
只想儘快离开咸阳,为自己寻找破境的契机。
如今四境已成,回到咸阳的时也,看待很多事情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最主要的一点,便是自己在实力方面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不再有实力上的困惑,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思绪都会清晰许多。
“师姐。”
“嗯?”
“你说公子歧凯於你,若是真是如此,你带著我的信息与他交涉,是不是会有独处的机会?”
时也的声音有些危险,但情到此时,一向聪明的燕雪,却没能领会他的意。
“时也君若对我无意,大可不必折辱於我。”
说著,燕雪就要起身。
这时候时也当然明白是自己说错了话,对方也会错了意,连忙拉住燕雪柔软的手指,轻轻一扯燕雪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反抗的意思,此时时也一动手,她便半推半就的倒在时也怀里。
“时也君,请自重—”
“哎。”
时也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秦国虽然民风开放,但女子对於贞洁还是十分在意的。
也不怪燕雪有这种態度。
“师姐愿意相信我么?”
“我何时不曾相信你?”
“既然师姐愿意相信我,能否为我办一件事?”
“何事?”
燕雪正常说著话,身体却在时也的怀里扭捏了一下,想要起身。
没办法,她不似云思雨那样与时也亲昵,也不似白秋瓷那般无脑,大大咧咧。
所以坐在时也怀里这种举动,虽然是她心有所喜,却也依旧局促不安,下意识的想要抗拒。
可今天的时也却有些霸道,感觉到燕雪的稍稍挣扎后。
非但没有行君子之礼放开她,反而用大手將燕雪的腰肢紧,稳稳的搂在自己怀里。
感受到自己耳边灼热的气息,燕雪一时间有些慌神·
“时也君,別这样。”
“师姐別乱动,好吗?”
““...好。”
燕雪的声音有点小,手上和身体也没了动作,乾脆不反抗了。
她能感觉到时也近在尺尺的呼吸,神情有些慌乱,以及更多的局促不安。
感觉时也在她耳边靠近,燕雪乾脆闭上眼睛。
等待著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很可惜,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传来时也略显低微的声音:
“公子歧爱慕师姐,欲行不轨之事,时也衝冠一怒,奋而拦之,本以就此告罪,谁料公子歧突然疾发,昏迷不醒,当场去世,此事如何?”
燕雪下意识的睁大一双白目她本来就聪明,之前和时也的误会,也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不止是她,只要是个正常的秦国人,都不会去往这方面想—
谁会去谋划一国之殿下?
去谋划整个大秦唯一名义上的继承人?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但时也如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在她耳畔,其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要刺秦!
“时也,你是认真的吗?”
“公子歧凯师姐,时也著实不喜,这等上位之人若是动了心思,我们这等小人物,是没有力量去反抗的。”
燕雪沉默了片刻,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感知锁定在主位的商鞅身上。
却见商鞅喝酒吃肉,完全没有搭理两人的意思,也没有参与进入两人的话题。
可问题是他也没有阻止两人的对话,想法。
商鞅乃是五境大能,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时也再怎么小声,也不可能逃过他的耳目。
燕雪空茫的眼睛从商鞅身上收回,回眸看向时也。
不过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这番对视,颇有些耳鬢廝磨的感觉,
她连续呼吸了几番,努力消化著这个信息,最终才点了点头。
“好,既然时也君有此想法,那我定帮之。”
时也的眉眼依旧温柔,他撩了撩燕雪的头髮:
“师姐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值得信赖。”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我子然一身,即使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
燕雪在这方面倒是豁达,
她没有家族的束缚,所以也就无需承担太多责任。
若是正常嫁娶,没有娘家自然是少了几分底气,可她喜欢的人是时也这种大逆不道。
没有家族的负担,反而成了一种优势。
时也闻言笑起来,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雀。
他仰头饮尽碗中酒,喉结滚动间,某些计划碎片正在脑海中拼合成型。
霸王之卵在胸腔深处震颤,將酒液化作滚烫的元气流转全身。
也烫到了怀里的燕雪·
“时也君你,隔著我了——
燕雪低下头,脸颊有些羞红,这样的动作对於她来说太暖昧,也从未有过。
所以在她感觉到小时也的存在后,实在有点不知所措。
“师姐.”
时也正要说话,燕雪突然背过头,悄悄靠在他怀里。
“別鬆开,这样很好,我没有云思雨和白小姐那样多的机会,让我贪恋一会儿。”
“好。”
时也揽住燕雪,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那样,喝酒吃菜,害羞的交谈。
商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隨即化作讚赏,老人伸手拂过一些秦钱,放在桌上。
“今日我请。”
“商君的意思—
“我有什么意思?你可不要瞎说。”商鞅直接打断了时也的话,並且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时也一愣,隨即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话,做的事,可以隱晦的提醒,却不可能放在檯面上,
商鞅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时也要去做什么,怎么做。
一切,都只是时也自己的猜测和判断。
如果做错了事,翻了车,那这件事情也和商鞅无关,他会继续做他的玄心书院院长,继续成为秦国的变革者。
但如果成功,那他和时也的关係,也就有了別样的意义。
“时也明白。”
时也收起笑容,目光转向酒肆窗外。
咸阳城的灯火在夜色中绵延如星河,其中最亮的那簇属於王宫。
他想起飞艇上张记那句意味深长的提醒,想起黑冰台军官那句“小心”,现在终於明白这些碎片指向何处。
“不能帮你太多。”
“足够了。”时也起身行礼。
“多谢商君指点。”
离开酒肆时,夜风裹著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
燕雪默默为时也披上外袍,手指在他肩头停留片刻,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商鞅看在眼里,老人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弧度。
“冬日已过,难得春宵,快去吧。”
燕雪有些脸红,却没有反驳。
再回头时,商鞅的脚步已经渐行渐远。
回程路上,时也的思绪仍在高速运转。
燕雪始终伴他身侧,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书院门口。
正常来说,他们应该就此分別,各回各家但今日的燕雪不想这样。
她有很多的话想要说,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做。
之前蛤对她的催促和期待,已经让她產生了很多紧迫感。
先如今,时也有嘱託她公子歧之事·
燕雪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件,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和走向。
但她能够猜到,这件事一定会非常危险。
也许,他们都不再有以后。
燕雪不想去胡乱猜测,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更主动一些,就如同吞天所说的那样。
决定了,就不要犹豫,不要后悔·—
“时也君。”
“嗯?”
“我今日不想回书院了。”
“为何?”时也有些异。
商鞅今晚透露的信息太多,他需要时间消化和思考,所以心思也没有继续留在燕雪这里。
可他见燕雪的样子,突然就变得有些奇怪——
“时也君让我所做之事,很危险。”
“师姐.若是有所顾虑.”
“不用。”
燕雪直接捂住了时也的嘴唇,神情变换了几许,突然有些坦然。
“我知道此事,若是失败,怕是要万劫不復,所以,我想———“
......
“时也君能否陪陪我?”
说出这话的时候,燕雪已经完全低下了头,表情僵硬。
而时也在愜愣了片刻后,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止是话语中的意思,还有她的心意。
一个碘至极的女子做到这种程度,难堪的,应该是时也才对。
这个世界婚娶妻妾没有那么多的限制。
他也不该有那么多的迟疑了犹豫。
“师姐真的想好了吗?”
燕雪欲言又止,咬了咬唇,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金属义肢在袖中收紧,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时也注意到这个细节时,忽然感觉到她温热的义肢手腕,悄悄伸进了他的怀间。
“燕雪自知无足轻重,没能在时也君心里留下太多痕跡我不怕死,但我怕死之前,没能让你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