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大义灭亲,清洗开始(求月票)
第194章 大义灭亲,清洗开始(求月票)户部。
一眾官员齐聚於此,人人面色凝重肃然。
顾靖的沉默,加上当前愈演愈烈的局势,已让眾人忧心如焚。
嘆息声此起彼伏。
不少出身底层的官员更是窃窃私语,分析著局势可能的走向,揣测顾靖此举究竟是何深意。
顾靖绝非沉默之人——这一点,在座官员心知肚明。值此紧要关头,他竟如此行事,怎能不引人议论纷纷?
低语声中,眾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堂上地位最高的几位。
“娄相,狄尚书,”终於,一位身著青袍的度支郎中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焦灼,“如今四野动盪,海贸断绝,民生凋敝,粮价连日飞涨,几近失控.”,
“二位相公皆为太傅股肱,深得其信重。值此危局,何不率领我等,联名上疏,直諫太傅?”
此言一出——
堂內官员,从户部侍郎、仓部郎中、金部郎中到下阶的主事、令史,齐齐望向端坐於上的侍中娄师德与户部尚书狄仁杰,纷纷拱手,无声地表明了立场。
事態至此,许多朝臣心中已篤定,顾靖必將復行前朝旧制。
这也是必然的选择。
在他们看来,也唯有如此才能迅速平息一切。
毕竟现在牵扯的实在是太多了,不仅仅是各地的大商,同样还包括了无数从事各个行业的百姓。
若是挥下屠刀,以残酷手段针对那些个大商人,定会影响到海贸的根本。
那最后对整个大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便不可预料了。
至少在他们眼中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狄仁杰与娄师德目光相接,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不由得轻轻一嘆。
他们岂能没有諫言?
本是冉冉升起的大唐,在短短时间之內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若是换做其他时候群臣或许还不会如此。
但在当前的政治风气之下,群臣又岂能看著?他们这些大臣又岂能不对顾靖諫言?
想著,狄仁杰又是不由的微微摇头,环视眾人,温言劝道:“诸位同僚稍安。”
“太傅乃受太宗皇帝託孤之重,国之柱石。”
“如今未作定论,想必胸中自有丘壑,我等若强求联名,恐扰太傅筹谋,此实”
话音未落,班列中陡然响起一声冷笑,只见御史中丞徐有功一步踏出。
徐有功目光如电扫过眾人,“恐扰韜略?”
“哼!如今民怨沸腾,社稷动摇,每一刻皆有黎庶煎熬!”
“太傅沉默一日,便是苍生多受一日之苦!”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股决绝之气:“为臣者,上佐君王,下安黎庶!”
“职在拾遗补闕,规諫讽喻!”
“明知有误,焉能因揣测上意而噤若寒蝉?尸位素餐,与误国何异?!”
徐有功猛地转向狄仁杰与娄师德,眼神锐利如刀:“下官职司风宪,唯知『死諫』二字!”
“纵触怒太傅,斧鉞加身,亦当直言不讳!”
——堂內空气瞬间凝滯,落针可闻。
眾官屏息垂首,连方才低语的度支郎中,袖中手指也微微蜷起。
言罢。
徐有功霍然转身,袍袖带风,竟真欲直出户部大堂,显是直奔宫闕而去!
“且慢!”
一声沉稳的断喝响起,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份量,瞬间钉住了徐有功的脚步。
正是侍中娄师德!
他缓缓起身,目光沉静,扫过神情各异的群僚,最终落在徐有功紧绷的脊背上,语气带著安抚,却也隱含威仪:
“徐中丞忠直可嘉,忧国之心,老夫深知。”
“然兹事体大,牵动国本,不可徒逞意气,亦不可使太傅为难。”
他略作停顿,目光转向狄仁杰,又环视全场,声音沉稳有力:“今日散衙之前,老夫自当稟此事与太傅,问出个计策来。”
“诸君——”
娄师德的声音重了几分,带著宰相的嘱託,“且暂归本位,各安职守。”
说著,他的目光看向了狄仁杰,“粮价民生,户部尤当用心。”
“切莫急切,静候消息便是。”
他其实已经习惯了。
这些时日来,隨著民间的乱象越来越多,群臣们的爭斗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
只能儘可能的稳住朝堂,让朝堂不出现乱子,影响到顾靖的韜略。
他不相信顾靖没有手段。
作为顾靖信任的近臣之一,他十分清楚顾靖的性格,就不可能相信顾靖对此会无动於衷。
堂內一片沉寂,唯闻烛火轻爆之声。
徐有功紧抿双唇,直直望向神色端凝的侍中娄师德。
胸膛微微起伏,显是心绪难平,但面对当朝首相那不容置疑的郑重姿態,终是压下胸中激盪,缓缓点了点头。
娄师德见其意已平,目光扫过堂下诸官,只沉稳地一摆手。
无需多言。
从户部侍郎到各司郎中,乃至阶下吏员,皆依序向侍中娄师德与尚书狄仁杰恭敬行礼,旋即鱼贯而出,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中渐次消散。
直至最后一名官员的身影消失在朱漆大门之外,户部尚书狄仁杰才长长地嘆了口气。
他踱至娄师德身侧,望著空寂的厅堂,眉宇间忧色深重,声音压得极低:
“娄公,太傅若再无明示.这朝局,这民心恐难支撑了。”
闻言,娄师德並未立刻作答。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这位同样忧心忡忡的户部主官,嘴角竟牵起一丝几近於无的、带著深意的苦笑:
“怀英啊,”娄师德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带著洞悉世事的沧桑,“你我追隨太傅多年,难道还摸不清太傅的性子?”
狄仁杰微微一怔,抬眼望向娄师德。
只见娄师德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仿佛要看透那宫闕深处的动静:“太傅若雷霆出手,反倒简单了。”
“那意味著此事在他眼中,不过癣疥之疾,翻掌可平。”
他语气微顿,再开口时,声音里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与凝重:“可如今这般”
娄师德收回目光,直视狄仁杰,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
“只怕.我大唐將有一场滔天巨浪!”
“非是修修补补,而是要——”
“换血涤骨!”
一瞬间,狄仁杰的身体便是不由得微微一颤。
冠军侯府。
顾靖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户部所发生的这些事,对此並无任何表態。
他自是不可能祈求著所有人都无条件的相信他自己。
毕竟他的年纪摆在这里,就像是朝堂之中某些人所说的“太傅是老迈昏聵了”,这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当然,顾靖也不会如此小心眼的对这些人下手。
哪怕是这些人如今的表现十分激烈,但顾靖也並不能將所有人都定性为奸臣。
这个世界向来就是如此。
能臣也好,奸臣也罢,都不可能始终站在一个角度来看待事情。
这也是如今朝堂內的情况。
群臣都想迅速解决掉眼前的问题,让整个大唐再次恢復到之前那般欣欣向荣的姿態,但却丝毫未曾意识到,若是这一次朝廷低头了將会引起多大的动静。
他们没能看到商人资本的威胁。
但在顾易的影响之下,顾靖如今已经完全看出来了。
他这是在以长远的目光来看待此事,所以才会一直都在忍著。
顾易一直都在默默注视著这一切。
对於顾靖的行为並不觉著意外,在这时代浪潮之中,顾靖需要去抓住一个最好的机会。
简单而言——
顾靖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改革家,这是在整个悠悠青史之中都不会出现很多个的人。
他如今所面对的是要改革大唐自贞观年间开始便定下的基调。
这是大唐的核心所在。
他需要在保证一切能够如往常一般持续发展的同时,更加能够管控好这其中所滋生出来的资本。
这才是最为艰难的。
除此之外,顾易也觉著顾靖这是有心打算清洗朝堂之中的蛀虫。
他確实已经老了。
而李隆基如今仍是那般的年轻,未来如何无人可知,但对於顾靖而言,他还需要像顾氏的一代代先人们一般,倾儘自己的全力便足够了!
时间匆匆而逝,朝堂上的爭斗愈发激烈。
而就在这种情况即將到达临界点之时,顾靖终是有了些许动作。
——他调兵了!
顾靖以摄政太傅的名义,包括李隆基这个皇帝的大印,乃至於武则天这个太皇太后的手书,调动了各地的兵马。
虽然不算多,但在当前的局势之下亦是惊天动地!
掀桌子?
这是所有人第一时间便生出的想法。
无形的阴霾瞬间笼罩在了整个大唐之上,一个个商人及商会瞬间便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感。
这是他们最害怕的。
朝廷若是真的要豁出一切去掀桌子的话,他们確实无法阻挡。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顾靖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去做出这种事情?
要知道,到了如今牵扯其中的早已不仅仅只是他们这些个商人以及商会了!
朝堂之上对此亦是一片非议!
娄师德等人终是再也压制不住这些声音,將此事闹到了顾靖身上。
群臣皆是諫言顾靖要保持冷静!
毕竟无论怎么看,此事对於整个大唐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顾靖的態度却是十分坚决。
整个大唐一片阴霾,眼看著各方人马相继直奔各个沿海城市而去,那种无形的阴霾亦是愈发的浓郁。
这就像是一把隨时都可能落下来的屠刀。
时刻都在给那些人压力。
而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各种罪证的调查进度亦是愈发顺利,一个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相继被调查出了痕跡。
洛阳,太初宫。
顾靖跟隨著宫女缓缓走了进来,表情无比平静。
他十分清楚武则天在这种时候召见自己的目的,若是换做別人,他还会觉著可能是求情。
但放在武则天身上,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太初宫,紫宸殿。
檀香四溢。
武则天崇尚佛道,虽然在顾靖的限制之下,並没有如同原本歷史之中那般大规模建立寺庙。
但在这太初宫內属於她个人的信仰印记,依旧顽强地存在著。
顾靖跟隨著宫女缓缓走入殿內。
方辅入殿,还未等顾靖有所行动,那躲在素色帘幕的温婉声音瞬间便响了起来:“太傅无需多礼。”
“赐座。”
顾靖闻声,仅微一頷首示意,並无推辞。
待宫女將一张铺设锦茵的紫檀坐墩置於御榻斜下方,他方从容落座,姿態端凝,目光沉静地投向帘幕方向。
帘后,武则天似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今日召太傅前来,乃为国事。”
“予身为太皇太后,退居深宫,本当颐养天年,不问外务。”
“然则.”
她深深的嘆了口气:“国事牵缠,家事难解,宗亲哀告之声不绝於耳.予辗转反侧,思虑再三,终是明白,此非予一人闭目塞听便可迴避之局。”
“今日,只得將这烫手山芋,交予太傅明断。”
说罢,一旁的宫女立刻便將武则天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取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顾靖的面前。
顾靖並未多言,当即打开一眼。
正是武三思以宗亲血脉之名,泣血陈情、哀恳太皇太后施以援手。
至於其他的书信同样也大差不差。
很显然,顾靖这次的突然调集兵马,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顾易也在饶有兴趣的看著这一幕,对於武则天做出这种行为没有任何的诧异。
这就是武则天。
她显然已经意识到了顾靖此次的心志到底有多么坚决。
哪怕是太皇太后的这个身份可能都保不住她。
她自然不会去管什么所谓的宗亲。
顾靖缓缓的拿起了那些书信,从始至终也並未说些什么,只是再次朝著武则天拱了拱手,旋即便朝著殿外走了出去。
看著顾靖那已经有些佝僂的背影,武则天的表情极为的复杂,但最终也只是轻轻地嘆了口气。
洛阳宫。
“太傅!您可来了!”李隆基的声音带著少年人特有的雀跃,却又努力维持著帝王的仪態,“眾卿已將擬定的新年號呈上,请太傅御览,务必为朕定夺!”
他一边说著,一边迫不及待地將那捲写满候选年號的奏疏双手奉至顾靖面前。
改元,这標誌著天子正式亲政、开启新时代的象徵性时刻。
李隆基已经到了这个年纪。
顾靖神色沉静,接过奏疏,目光缓缓扫过其上墨跡淋漓的眾多候选:“景云”、“太极”、“延和”、“先天”.一个个饱含祥瑞与期许的字眼跃然纸上。
他的视线最终,稳稳地落定在两个字上——
开元。
“陛下,”顾靖的声音不高,指尖轻点在那两个墨字之上,“或可择此二字为號。”
他没有赘述缘由。这本就是奏疏中详细阐释过的。
李隆基闻言,连忙接过奏疏,急切地找到“开元”之下的释义註解,目光灼灼地细读起来,口中亦不禁轻声诵读:
“『开』者,辟也,创也,启也『元』者,始也,大也,本也”
他的声音渐渐沉入经义:“《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殿內一时静默,唯有少年天子专注的低语在迴荡。
他反覆咀嚼著“开元”二字所蕴含的磅礴气象——开闢新元,肇基皇极,统御万邦!
这和还有著少年志向的他完全就吻合!
许久,李隆基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著激动与决断的光芒,他望向顾靖,重重頷首,朗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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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