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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建文篡改洪武遗詔

    第70章 建文篡改洪武遗詔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
    “让你找的书都找到了吗?”
    朱翊钧发问道。
    “皇爷,都找到了,民间书生真是大胆妄为,以讹传讹,低毁成祖。”
    孙德秀连忙说道,他还不忘义愤填膺。
    同时他也心惊皇帝的消息来源,他一直伴隨著皇帝左右,但是却没见到什么人给皇帝传递消息,那么皇帝是怎么知道民间有哪些书籍低毁了成祖的?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使得朱翊钧在孙德秀眼中越发神秘,也让他越发的小心。
    “很好,这些书记载的清楚。”
    “所谓灭方孝孺十族乃子虚乌有,方孝孺后人都在,何来灭十族?不仅是成祖,太祖也是,真是莫名其妙,我朝何时诛过大臣九族?”
    朱翊钧严肃的说道。
    “动輒就讹传洪武四大案死了多少万的人,可国初的应天一共才多少万人?”
    “开国之后,应天又朝著各地迁民多少人?”
    “数万人,十万人被杀,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动动脑子去算一算,哪怕是几万人,那是全城人口的几成?”
    “真当国初的应天是现在的京师吗?”
    朱翊钧越说越生气,也难怪后世对明朝有各种讹传,这些讹传歷史悠久,但凡不是专门研究的人,根本察觉不来是假的。
    如灭方孝孺十族的事情,又如洪武四大案杀了多少人,明太祖朱元璋如何灭人满门。
    一个个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国初的应天京城所有的京官加起来才多少点人?
    每个人家人均几百,全部杀完,才能杀够几万人。
    又如空印案,各个说得煞有其,说什么官员很可怜,因为盖官印就被抄家灭门,这就离谱。
    人人都知道方孝孺,但却无人知道方孝孺的父亲就是空印案中的一位县令,被治罪处死。
    那问题来了,这个方孝孺是什么遗腹子吗?从女人户体里面爬出来的?
    他凭什么活著?
    甚至在朱元璋死后成为建文倚重的大臣?
    明太祖、明成祖乾的最多的事情还是流放充军,杀人也只是诛杀首恶,灭人满门的事情干得都很少。
    至於诛九族?
    別说大明朝了,放眼整个五千年的歷史最多只能找出半个来。
    那就是杨玄感,这人是真被诛九族的,但是执行的不彻底。
    没有真诛九族。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私下去做。”
    朱翊挥了挥手,示意殿內侍立的无关內官、宫女尽数退下。
    待殿中只剩下他和孙德秀二人时,他才招手让孙德秀靠近些。
    孙德秀见状,心里面顿时咯瞪一下,叫苦不迭。
    这已经是这些天来皇帝不知道第几次屏蔽左右了。
    每次都没好事。
    不是杀人就是搞阴谋,都是一些难办的事情。
    “希望这次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心中暗自祈祷,躬身靠近,垂首恭听皇帝的嘱咐。
    “偽造一份太祖的遗詔,藏在太庙或者是什么地方,记得要做旧。”
    听著皇帝匪夷所思的话,孙德秀面露茫然。
    “太祖遗詔?”
    “是,太祖遗詔。”
    朱翊钧頜首。
    “皇爷,为何要如此?”孙德秀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充满了疑虑,“偽造太祖遗詔..
    ..这..这可是....”
    他实在想不出,偽造太祖遗詔能有何用?
    孙德秀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
    “莫非..::.陛下是想借太祖之名,更改祖宗之法不成?”
    这念头一起,他便觉荒谬无比。
    若是抱著这样的念头,那只能说是皇帝的脑子进水了。
    那太祖遗詔能更改祖制?
    现在大明的祖制和太祖有什么关係?
    朱翊钧摇了摇头,淡淡道:“此举乃是恢復太祖声誉。”
    “太祖声誉?”
    那孙德秀就更搞不懂了。
    太祖声誉和遗詔有什么关係?
    “朕且问你,”朱翊钧並未直接解释,反而不紧不慢地问道,“太祖皇帝在位之时,
    凡朝廷大小典章、礼仪制度,是否皆需亲自过目、钦定方可施行?”
    这问题看似寻常,却让孙德秀愈发不明所以。
    “回皇爷,確是如此。”
    孙德秀只能顺著皇帝的话回答。
    明太祖朱元璋才能了得,歷代王朝基础制度的建立都是各种开国功臣擬定,上报皇帝確定。
    但是大明的很多制度乾脆是朱元璋自己制定。
    他固然借鑑了歷代王朝的制度,也参考了国朝臣子的意见,但这份能力却依旧不容小,这是他主导建立的一套体制。
    一套新的文官体制。
    因此大明的体制到处都有明太祖的影子。
    “那么,有关亲王、藩国之规制,从宫室等级到典礼仪仗,是否亦是太祖皇帝当年在《皇明祖训》中一一详定?”朱翊钧继续问道。
    “是,”孙德秀再次確认,“《皇明祖训》所载,可谓无所不包,规矩极为详尽森严。”
    “好。”朱翊钧微微頜首,“那我再问你,昔年,太祖高皇帝之次子,秦王逝之时,可有嬪妃为其殉葬?”
    这个问题,终於让孙德秀的心提了起来。
    “回皇爷,”孙德秀谨慎地措辞,“確有此事。秦王正妃为其殉葬。然..::.据宫中旧档所载及老辈內官所传,此事乃秦王妃本人自愿,其情甚篤,屡次上书恳求,太祖皇帝哀其情切,才最终勉强允准。”
    孙德秀恰好知道这桩宫闹秘闻的“內情”一一司礼监执掌宫中典仪记录,他早年入宫时,教导他的老太监曾特意提过此事,作为特例讲解。
    “嗯,你倒是记得清楚。”朱翊钧不置可否地夸了一句。
    他继续发问:“那太祖高皇帝之嫡长子,懿文太子(朱標)不幸早逝,可有宫人殉葬?”
    朱翊钧拋出了核心问题。
    “.....並无。””
    孙德秀声音低了下去。
    “太祖高皇帝之原配,孝慈高皇后崩逝,可有宫人殉葬?”
    “亦无。”
    “太祖高皇帝之三子,晋王逝,可有宫人殉葬?”
    “....也,也无。”孙德秀一开始回答尚算镇定,然隨著朱翊钧一声声的追问,他的声音终於开始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眼中已充满了惊骇!
    果然,下一刻,皇帝便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亦是本朝二百年来最为敏感的问题!
    “那为何,待到我太祖高皇帝龙驭上宾之后,那“旧建文庶人』,却在其所谓的『太祖遗詔”中,赫然下令,让后宫无子的嬪妃为太祖殉葬?!”
    朱翊钧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淡然,听不出喜怒,但说出的话,却足以在朝野內外掀起滔天巨浪!
    “我太祖高皇帝仁慈恭俭,他以万民之心为己心,以天下百姓为己任,故而剪灭群雄,开闢大明,岂能是这等残暴之人?”
    “由此可见,“他冷冷地做出了结论,“其人所谓『遗詔”所言,必是虚假!其心偽善,其行悖逆!此乃矫詔篡位之铁证!“
    孙德秀听得目瞪口呆。
    这种矫詔篡位的话术早在永乐时期就出现了。
    准確的来讲,是永乐皇帝登基之后出现的。
    朱棣一改之前奉天靖难的说辞,彻底否认了建文帝一脉的正统法理。
    但是如此言论何以服天下?
    何以服人心?
    何以服天下士子之心?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关乎建文一脉,这还关乎当时天下殉节的士大夫的声誉。
    关乎儒家的价值观。
    假如大明、皇帝还需要忠君爱国,那就不能否认建文,否则他们殉节抵抗的人就变成了逆贼,从贼之人就变成了忠臣。
    如此顛倒黑白,还怎么要求后人、士子乃至皇帝去相信忠诚?
    贏了就是忠臣,输了就是逆贼,
    如此妓言论,何以宣扬忠孝?
    故而宣宗时便恢復被成祖刪去的史料,承认了建文的法理,但是不承认建文的帝號。
    意思就是,大明是有建文这么一位皇帝,他的確是正统,但是我大明不存在这么一个皇帝。
    现在朱翊钧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要彻底否认建文的法统。
    让燕王一脉更加正统。
    孙德秀张了张嘴,也无从劝说,因为他发现皇帝还真的可以这样干,因为皇帝打出了一张很重要的牌。
    那就是遗詔。
    殉葬这个事情还真的可以大做文章。
    作为司礼监太监的孙德秀太清楚大明的制度中蕴含的明太祖的朱元璋的多少影子。
    明太祖是一个精力极其充沛的人,他不仅能快速处理政务,还能有心思操心制度的设立,去想新制度,去写一些缅怀的祭文。
    甚至亲自撰写《大浩》这样的刑典这么一个人他生前关心了藩王的衣著制度、关心了藩王的宫殿规模、关心了藩王的军队、关心了藩王的权力。
    同样关心了大明的制度、皇帝典仪、关心了皇帝的墓葬。
    殉葬怎么可能只字未提?
    可离奇的地方就在於,大明的殉葬制度,明太祖生前只字未提,直到他死后,遗詔被颁布,殉葬的事情才第一次展现出来。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能这么大?
    最爱的儿子死的时候没提殉葬,最爱的女人死的时候没提殉葬,到了自己死的时候想起来了是吗?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看皇帝这態度,孙德秀很清醒的意识到,皇帝显然更愿意相信是某人篡改遗詔。
    既然遗詔都被篡改了,那么遗詔所谓的继位之说自然也不可信。
    这倒是一个很新的质疑角度。
    成祖怎么没想到?
    他老人家若是想到该多好,这样皇帝就不用指使自己干这事情了。
    孙德秀心里面默默吐槽。
    “那皇爷的意思是?”
    孙德秀搞明白皇帝的目的,试图完全领会圣意。
    “圣旨皆有备份,若是在太庙或者什么地方,忽然发现一张老旧的太祖遗詔,其內容並无殉葬之说,所言继位者也並非建文,那该如何?”
    朱翊钧幽幽的说道。
    孙德秀闻言,心中猛地一跳!
    自己伺候的这位活祖宗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孙德秀垂下头,恭敬委婉地进言:“皇爷...恕臣直言。太祖遗詔,事关国本传承,
    若直接言及继位之人非是建文,恐...恐朝野上下,质疑非议之声必將鼎沸,反而不美。
    毕竟,建文登基之初,亦曾昭告天下,且民间多年以来深以为然....”
    “那你意如何?”
    朱翊钧不想听孙德秀囉嗦,但他也知道这么粗暴的说出来,很容易引起天下人的非议,所以他也不介意听取一下孙德秀的意见。
    “依臣愚见,”孙德秀略一沉吟,提出了一个更为稳妥的法子,“此遗詔不如只著重於『殉葬』一事?便说太祖仁德,临终遗命,明令废止殉葬旧俗,绝无令宫人从死之语。”
    “如此一来,”孙德秀继续解释道,“便可坐实那建文矫詔之名!民间文人笔记,多称颂建文『仁厚”,我等正好可藉此『遗詔”之事,揭其偽善面目!一一一个连太祖遗命都敢篡改、视宫人生命如草芥、强令无辜之人殉葬的所谓“仁君』,其“仁厚』何在?!”
    “至於成祖靖难之事,”孙德秀声音更低,“朝中自有公论。便如昔日武王伐那商约一般一一纵商紂亦曾是人主,然其失德暴虐,武王弔民伐罪,便是顺天应人之义举。以此类比,纵然承认建文初继大统,然其后若行悖逆矫詔之事,成祖皇帝靖难之师,亦是拨乱反正,理所应当!”
    这类话术並不是孙德秀的独创。
    在大明,为了解释成祖靖难的合法性,又解释清楚建文的灭亡,很多人思来想去决定用这套武王伐约的敘事逻辑。
    这套『武王伐紂”的说辞,本就是前朝以来,为解释靖难之役合法性、同时又顾及方孝孺等建文忠臣名节,诸多饱学之士反覆推敲、默认的一套敘事逻辑,最为稳妥,也最易为士林所接受。
    如此,方孝孺等人亦是忠诚。
    可谓两全其美。
    朱翊钧若有所思,最终点头答应。
    孙德秀这才鬆了一口气。
    准备找一找心腹之人开始搞一出太祖遗詔,然后让它机缘巧合的出现在满朝文武的视野之中。
    这个事情得做的隱秘一些。
    不然真出事,那真得填上自己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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